江琉璃还未有反应,旁边的大臣们却是一片哗然。
好家伙,他们还以为九王爷这种场合都不带正妃来。
合着他身边的就是辰王妃啊。
可是她额上的胎记又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盯着江琉璃,等待她解惑。
谁知江琉璃只是轻轻点头:“是,陛下。”
随后便坐在燕玖辰身边,再无其他言语。
燕景鸿:?
这辰王妃好生不懂事。
他作为皇帝都问起她额上的胎记了,她居然不知道全盘托出,还得他三催四请吗?
可是燕景鸿又好奇的紧,只得干咳一声,继续问道:“朕记得你这额上之前有个胎记来着,怎么消失了?”
江琉璃看他一眼:“臣妾不才,自己治好的。”
然后她再次没了言语。
燕景鸿:?
这辰王妃好生会吊人胃口。
一次性说完不行吗?
碍于在场人数众多,燕景鸿耐着性子问道:“朕倒是不知道辰王妃何时还学会了医术。”
这次都不需要江琉璃回答了,一旁的皇后满脸欣慰:“皇上当真健忘,上次不是说王妃师承景元道长吗?道长老神仙,会收王妃为徒自是她天赋卓绝,所以学会他的医术又有何问题?”
说着,她又对江琉璃道:“你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
她与阮秋月生前是闺中密友,看着好友的女儿越来越好,心里自然开心。
燕景鸿的脸色微微有些绷紧。
他当然记得这件事情。
他在意的是事情不受他掌控。
他是没想过江琉璃居然可以这么快就学有所成。
尤其她如今还是燕玖辰的王妃。
这让燕景鸿心中有一丝丝的后悔。
若是早知道江琉璃有这能力,当初说什么也不能让太子与其退婚。
现在倒好,江琉璃成了燕玖辰的王妃,让他平白多了一个助力,换来的江梦雪是一个的私生女。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燕玖辰还是一个废的,多了这么一个助力也没用,而江梦雪嫁入皇室之前太子提出了退婚,他还有机会给燕盛寻找一个更合适的太子妃。
不过燕景鸿还是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江琉璃不可能短短几日就能学有所成,定是很早就拜了景元道长为师。
她居然敢一直隐瞒。
燕景鸿看了一眼燕玖辰,视线复又移到江琉璃身上,赞道:“辰王妃大才,小小年纪,医术如此高明,既然王妃大才,为何不去诊治一番江丞相,听说前些日子他不是病倒了吗?”
皇后的表情微微凝滞。
她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皇上为何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情?
这不是存心给辰王妃难看吗?
她正要出言维护,台下阮仲不乐意了。
他当即起身道:“陛下,臣这外孙女拜道长为师才多少日子,若是治不好江丞相可怎么办,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其他更为权威的太医才更合适吧。”
燕景鸿不依不饶:“可是朕记得她额上这胎记太医都没办法,如今她自己医治好了,那不是比太医院的太医医术还更高明吗?还是说王妃不愿意医治自己的父亲?”
阮仲大惊:“陛下这说的什么话?若是王妃可以治好江丞相的话,她怎会不愿?”
燕景鸿没理会阮仲,看向江琉璃:“王妃怎么说?”
江琉璃微微一笑:“陛下此言差矣,您怕是忘了臣妾额上这胎记是打哪来的了。”
燕景鸿:“哦?有什么问题吗?”
江琉璃丝毫不惧:“那当然有问题,臣妾额上胎记乃是毒,臣妾从景元道长那学来的也是解毒之术,自然可以治好,至于父亲那边,他那是受了刺激,气血凝滞,若他是中了毒,臣妾兴许有办法,可他这是病,臣妾自然无能为力。”
燕景鸿不依不饶:“可是朕听闻你连丞相府都未曾回去过,如何证明你无能为力?”
燕玖辰微微抬眸。
皇后皱紧了眉头。
皇上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了。
燕景鸿也发现自己如此穷追不舍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咳嗽一声道:“总而言之,你身为江爱卿的女儿,父亲病重,哪有对亲生父亲不管不顾的道理。”
江琉璃轻笑一声:“既然陛下连臣妾未曾回过丞相府都知道,那想必也知道臣妾出嫁之时,丞相他亲口说的话吧?”
燕景鸿:?
他还真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江琉璃一点价值都没有。
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丞相嫡女,还是一个毁了容的,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去关注。
但是江琉璃会在此时提出来,显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燕景鸿没有说话。
江琉璃自顾自道:“当日臣妾出嫁,江丞相可是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臣妾不要再回丞相府,当然,臣妾不可能真的不回去,回门之日便是去的丞相府,只可惜江丞相他并不在意,他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忙,故臣妾携王爷一同去了外祖府上,这个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
燕景鸿沉默。
辰王妃当他很闲吗?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他都得知道?
不过他也能猜到江琉璃这会提这个是为什么。
不就是想说江北川对她不好,她不尽孝也没关系吗。
到底是年纪小了一些,心里的弯弯绕绕一眼就让人给看出来了。
燕景鸿笑道:“即便如此,江爱卿也是你的父亲不是吗?没有江爱卿,哪来的你,为人子女,怎可如此当众数落父亲的,辰王妃当慎言。”
阮仲第一个不高兴了。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江北川都这么对江琉璃了,他还想让江琉璃如何敬重江北川?
要他说啊,江北川如今这副模样就是报应!
江琉璃不大摆宴席庆祝已经是纯孝了。
他刚想为江琉璃出头,江琉璃已然出口:“可是要让子女尽孝,父亲不是应该先做表率吗?还是说陛下忘了我的‘胎记’是哪来的了?哦,对了,陛下可能记不得了,我这可不是胎记,这是毒,我那好父亲的好继妻在我年幼之时就对我下毒,而且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情,陛下还觉得他是一个好父亲吗?”
燕景鸿哑口无言。
不是。
江北川从头到尾都知道?
他还以为是沈慧茹自作主张。
糊涂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
江北川居然如此狠心。
这下好了,连带着他也失了面子。
燕景鸿脸上有些挂不住,气氛越来越凝重。
皇后懒得张口给他打圆场。
她看得出来燕景鸿不怀好意。
如今失了面子就是他自作自受。
江琉璃心中暗笑。
江北川什么时候知道的沈慧茹给她下毒,她不知道。
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知道江北川从头到尾都知道了。
只要她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就没人可以拿孝道做筏子。
随后,江琉璃装作一副苦闷的姿态,勉强道:“不过若是陛下觉得这样的父亲臣妾也需要尽孝的话,那等过几日,臣妾便去丞相府看看,只是臣妾医术一般,不能保证可以将丞相爷治好。”
燕景鸿脸色更难看了。
江琉璃这做派好像是他强逼她一样。
但是燕景鸿也不能发作,只能绷着脸道:“既然如此,就随辰王妃安排吧。”
正巧这时,有宫人进殿高呼:“蛮族使节到!”
燕景鸿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殿外,大臣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群身穿墨色长袍的人疾步进了殿中。
所有人都在打量他们,江琉璃也不例外。
其实这群外族之人与大燕朝的人长相差不离,也是黑发黑眸,只是眼窝更加深邃一些,倒是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
只不过人群最后还跟着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孩。
一行十几人中只有他一个小孩,江琉璃忍不住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小孩似乎察觉到了,抬眼看了过来。
江琉璃这才发现小孩的眼珠子竟然是浅绿色的。
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小孩神色有些紧绷,见江琉璃一直看着自己,对着江琉璃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凶狠模样,如同一只小狼崽子一般。
只是他的年纪太小了。
瞧着奶凶奶凶的,一点也不吓人。
而那为首之人进殿之后却没有先行向燕景鸿行礼,而是侧目看向燕玖辰:“燕玖辰,好久不见,你还活着!”
赫连越的目光死死盯着燕玖辰,恨不得当场就将他大卸八块。
因为他的父王就是被燕玖辰亲手射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蛮族才会陷入动乱,一直到他三哥成功打败其他兄弟登基为王,他们才安定下来。
只是他们蛮族想要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也是他们选择臣服于大燕朝,进京进贡的原因。
之前燕玖辰突然从战场上退下,从此消失无踪,他还暗中打探过消息。
他这才知道燕玖辰不知为何身中奇毒,已然回京休养。
得知燕玖辰毒不可解,怕是命不久矣,他还有些失望。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亲手杀了燕玖辰难免有些遗憾。
如今见燕玖辰还好端端活着,赫连越是有些激动的。
终有一次,他必定会手刃仇人!
江琉璃坐在燕玖辰身侧。
燕玖辰被这群人这么恶狠狠盯着,她难免也受到了一点“牵连”,总感觉如芒在背。
而且这人的语气这么凶,明摆着和燕玖辰有仇啊。
见燕玖辰头都没抬一下,只顾着喝茶,江琉璃都替面前这个大兄弟尴尬。
也是,放了狠话,结果狠话对象不理人,拳头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得劲啊。
见燕玖辰都要喝第二杯茶了,江琉璃忍不住捅了捅他的胳膊:“你不说点什么吗?”
燕玖辰顿住:“有什么好说?”
江琉璃无语。
可以。
理由很强大,她无法反驳,毕竟她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有什么恩怨。
她只得应道:“王爷说得对。”
这下赫连越的表情是彻底挂不住了。
他疾步来到燕玖辰面前,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跳了一下:“王爷怕是贵人事忙,忘了自己以前做过什么事了吧!”
燕玖辰这才抬眼看过去:“什么事?”
赫连越咬着牙:“我的父王,你杀了他,你忘了吗!”
江琉璃暗自咋舌。
好家伙,杀父之仇啊,难怪这人这么凶,感觉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咬人了。
燕玖辰垂下眼眸:“哦,是吗?”
赫连越不敢相信:“你这是什么态度?”
燕玖辰复又看向他:“那你想要我有什么态度?切腹自尽?”
赫连越给他气笑了:“你会切腹自尽?糊弄谁呢?”
燕玖辰:“那你在这里说什么废话?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更何况你父王是蛮族,又不是我大燕子民,我将他射杀有什么问题吗?由得着你在这里多番质问?还是说你们蛮族人打仗都是过家家,动手之前还要商量好不可以危及性命?”
赫连越沉默。
燕玖辰说的是没错。
但是杀父之仇让他无视怎么可能!
更何况他们有暗线。
据说这大燕朝的皇帝与燕玖辰貌合心不合,他恨不得这个燕玖辰死,以免威胁到他的皇位。
如今看来,确实有那么一点苗头。
毕竟他在这里同燕玖辰发了半天狠,这大燕朝的皇帝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琉璃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人是来进贡的吧?
结果光在这里放狠话了。
兄弟啊。
你的任务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还有上头的那个皇帝也是。
光看着人家在这里说废话,也不说句话?
看热闹呢?
想到这里,江琉璃倏然起身。
面前的赫连越被她吓了一跳,顿时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而是转头看向燕景鸿高声道:“皇上,臣妾恳请皇上治此人之罪!”
看热闹看得起劲的燕景鸿回过神:“啊?”
江琉璃立刻一拱手,朗声道:“此人身为蛮族人,进京朝贡,可是见了天颜却视若无睹,完全视陛下您于无物,您真的能忍吗?他刚进宫便如今挑衅天子威严,臣妾觉得他们就是来故意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