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琉璃作势要走,江北川顿时急了。
江琉璃要是走了,谁来医治他?
要是让他下半辈子都躺在这里动也不能动,只有三两家丁照顾他,那他还不如就此死掉,一了百了。
他已经受够这几天的日子了!
见母亲还呆愣在原地,江北川担心她不愿意救自己,大张着嘴巴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如今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自己能不能治好,只在母亲的一念之差。
江北川自然激动。
老夫人察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的江北川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胡子拉碴。
头发蓬乱。
全然没有那副读书人的文质彬彬模样。
看起来倒是跟个乞丐差不多。
若说他是丞相,谁信啊。
老夫人也有些看不过眼。
江北川却是更激动了。
他要扎针!
他要治病!
要不是他浑身都不受控制,少说也要从床上蹦起来了。
知子莫若母。
老夫人自然知道江北川想说什么。
没办法,她只能沉着脸对江琉璃道:“只要你能救北川,那些黄金就全都是你的了。”
江琉璃闻言,笑意浮上面容:“老夫人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耽搁你我这么多时间。”
说完她对身后碧雨道:“我的药箱呢?拿过来吧。”
既然要出来给人看病,总不能什么东西都从空间里拿。
所以为了掩人耳目,江琉璃专门找人做了一个药箱,存放一些她平时会用到的器材和药。
碧雨一直随身携带着,见江琉璃要用,立刻送到了她的手边。
老夫人虽然答应让江琉璃给江北川治病。
但她说到底还是有些不信任江琉璃,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
江琉璃倒是无所谓。
她又没作假。
本来江北川的病对她来说就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她想治好的话,轻松得很。
只是她不想治而已。
现在丞相府的人上赶着给她送钱,她才过来的。
当然,她不会把江北川完全治好。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就是要让他半死不活,才能让他尝尽世间险恶。
反正对江北川来说,能够半死不活坐轮椅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吧。
江琉璃从药箱里取出针灸包,取出几根足有七八寸长的银针。
这是她特地命人临时赶制的,就是为了今日丞相府之行。
看着那足有自己小臂长的银针,老夫人都惊呆了:“等会,你这是什么东西?”
江琉璃抬眼:“银针啊。”
老夫人:“银针???”
江琉璃:“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老夫人的手有些颤抖:“你……这……哪有银针这么长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琉璃皱眉:“老夫人若是不想为丞相爷诊治的话,何苦寻这种借口,这长一点的银针又不是没有,不能你没见过就说我是故意使坏吧,算了,若是老夫人不放心,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着她又将银针放回了针灸包中。
江北川见此顿时又激动起来了。
不是。
银针都拿出来了,哪有又收回去的道理!
更何况扎针的人是他,何必要看他母亲的脸色。
他都没说有问题,为什么要听他母亲的!
江北川面目狰狞:给我扎针啊!
老夫人看看江琉璃又看看江北川,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她不是故意找江琉璃的茬。
她真的没见过这么长的银针。
可是江琉璃的反应又好像这些银针稀松寻常,是她大惊小怪。
老夫人这下可懵了。
见江北川在那里神情激动地扭来扭去,整个人都快撅过去了,老夫人只得认怂:“我……我知道了,王妃请落针吧,我保证不会再插嘴了。”
江琉璃叹了口气,又将银针取了出来,顺便吩咐碧雨:“去找一盏油灯过来。”
碧雨忍住已经浮到嘴边的笑意。
身为江琉璃的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江琉璃的银针是故意弄的这么长的。
当然,这并不影响银针的作用。
只是看起来恐怖罢了。
江琉璃悄悄瞪她一眼。
笑什么笑。
小心等会被人发现了!
碧雨赶紧转身离去。
很快,她带着油灯回来。
江琉璃接过油灯,取出银针在上面烤了一会。
江北川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一阵胆颤。
虽然他想快点治好自己。
但是当江琉璃举着这么长的一根银针在自己面前舞来舞去的时候,江北川还是有些遭不住。
老夫人也有些遭不住。
这么长一根针扎进身体,那不得痛死啊。
她有些眼晕,忍不住后退几步道:“我……我的头有些晕,我休息一会,王妃你继续。”
江琉璃没搭理她,专心地烤着手里的针。
虽然她不喜欢江北川,但是她还是很尽职的,该消得毒当然不能少。
不多时,她举着银针看向江北川:“丞相爷准备好了吗?”
江北川躺在床上。
这种时候,他能说不吗?
江琉璃显然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看准方位,直接手起针落。
几针下去就把江北川给扎成了刺猬。
江北川默默咬紧牙关。
虽然他不能动,但是他的感觉还在。
江琉璃落针的地方又麻又痒,浑身都像是有蚂蚁在爬,甚至连骨头里面都有蚂蚁在爬。
可是偏偏他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他只能咬牙硬撑。
江琉璃见此,微微一笑道:“丞相爷多忍忍吧,施针施够半月就差不多了。”
说完,她起身拍拍手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江北川一阵胆寒。
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半个月?
也不知道是躺着不能动比较难受。
还是这种浑身有蚂蚁在爬的感觉比较难受。
老夫人闻言也走了过来。
目光不小心掠过江北川身上,老夫人一阵颤抖,赶紧移开视线:“那个,王妃,这针不用取掉吗?就这样留在这里了吗?”
江琉璃点头:“老夫人不用担心,明日我会让人过来给丞相爷取针。”
老夫人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话。
反正她又不懂医术,江琉璃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江琉璃看了看四周:“不知我的诊金在何处?”
老夫人愣了一下道:“你现在就要拿走?”
江琉璃奇怪地看她一眼:“那是自然,还是说老夫人反悔了?”
说着她低头看向江北川。
一副在思考要不要取针的模样。
老夫人见此赶紧点头:“没没没,在其他院子放着呢,王妃若是要的话,王德庆你带王妃过去。”
现在她们家有求于江琉璃,自然江琉璃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江琉璃是王妃。
想赖账也赖不掉。
江琉璃笑容满面:“老夫人能这样想当然是极好不过了。”
正好她带过来的那队侍卫都能派上用场。
最后,在王德庆的带领下,江琉璃一行人抬着一箱箱的金子离开了丞相府。
江梦雪还在扫地,她远远看着江琉璃的背影消失,忍不住问身旁同她一起扫地的丫鬟:“江琉璃来这里做什么?”
丫鬟没理她,背过身去扫另外一条道去了。
江梦雪抿唇。
自从母亲出事,她在府中就是这种待遇。
她都已经习惯了。
谁让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二小姐呢。
江梦雪将这些归类于那些人的嫉妒。
既然人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
一直等到王德庆回来了,她才快走几步赶上去问道:“管家,江琉璃来这里做什么的?”
王德庆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梦雪都已经不是丞相府的小姐,不是他主子了,他自然没什么耐心。
江梦雪咬牙陪着笑脸:“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她成婚以后不是再也没回来过吗?”
就连江北川出事的时候都没回来过。
如今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突然来这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
现在更是带了这么多东西走。
王德庆环手抱胸:“这可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了,而且请你尊称王妃,若是被人听到你对王妃不敬,让人因此对丞相府发难怎么办?”
江梦雪语塞。
至于吗?
不过就是嫁给一个残废王爷,江琉璃还摆起谱来了?
她被困在丞相府里太久。
还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德庆也没解释的意思,说完没再理会她,转身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梦雪除了跺跺脚表达不满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江梦雪最后还是在芙蓉苑内伺候的家丁口中打听到了江琉璃来这里的目的。
江梦雪不敢相信:“你是说,她来这里是给爹……不是,她来这里是给丞相治病的?”
家丁点点头:“是,管家一大早就去王府了,为的就是请王妃过来。”
这有些超出了江梦雪的想象:“为什么?”
江琉璃什么时候还会医术了?
而且江北川的病明明无药可治。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府里呆着,自然知道王德庆一直在各方寻找大夫。
可是那些大夫都对江北川的病症束手无策。
凭什么江琉璃就能治了!
家丁诧异道:“因为王妃是景元道长的弟子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江梦雪的眉毛顿时拧作一团。
这个她倒是听说过。
只是那不是江琉璃自己放出来的谣言吗?
可是看老夫人如今的反应,江梦雪迟疑了。
难道这都是真的?
“那那些箱子呢?那都是什么?”
说到这个,家丁可来劲了,神神秘秘道:“这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都是金子。”
江梦雪闻言,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金子?为什么?”
家丁招招手,附耳对江梦雪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据说是王妃要求的诊金,足足有四万多两,全都是黄金,是老夫人临时让管家去外面用家中产业换来的。”
江梦雪懵了。
四万多两黄金?
这江琉璃好大的胃口!
居然敢要这么多!
偏生这老夫人居然还真给。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死老太婆这么好骗。
可是为什么要变卖家产?
这四万多两虽多,对丞相府的资产来说应该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江梦雪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家丁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情我哪里晓得。”
江梦雪皱眉道:“那你知道管家变卖了哪些东西吗?”
家丁嘻嘻一笑:“这我还真知道,听说是京中的一切铺面和宅子,还有一些田地。”
江梦雪心中困惑至极。
就算需要变卖一点东西去筹钱。
应该也不至于直接卖铺面和田地吧。
除非家里真的一点钱也没有了。
可是至于吗?
这可是丞相府诶!
不过很快江梦雪就想到了异常之处。
最近这段时日王德庆一直在整治家里的下人。
要不是她求爷爷告奶奶,冲到那个死老太婆面前求了无数遍,她和她的两个弟弟早就被人赶出去了。
虽然现在她在丞相府里的日子不太好过。
但是比起流落街头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有口饱饭,还有片屋顶能挡雨。
可若这家丁说的都是真的。
那不就是说明丞相府已经快要走到头了?
毕竟这些时日,皇帝那边除了江北川刚倒下那日有消息传出来过,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怕是宫里也觉得他没救了吧。
江梦雪是不相信江琉璃真的可以将江北川治好的。
不管外头再怎么传,她也不会相信。
看来她得好好计划一下自己和弟弟们的出路了。
这丞相府怕是很快就要容不下她们姐弟三人了。
思及此,江梦雪挥别家丁,独自离开。
而江琉璃那头也带着自己挣来的诊金浩浩荡荡回了丞相府。
只是刚进门,就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江琉璃皱了下眉,刚想绕开,赫连越却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她道:“这位……是辰王妃吧?我是……”
江琉璃不屑于搭理他,径直打断他:“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说完,她脚步不停,带着人直接往后院走去。
赫连越愣了一下。
不是辰王妃?
可还那日宫宴他明明记得她和燕玖辰坐一块的。
等他反应过来,再想询问的时候,江琉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