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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园穿着囚服,走在狱警中间。

她身上疼痛不堪,还在发烧,烧得头重脚轻,走路歪歪扭扭。不知走了多久,狱警推开一扇绿色的铁门:“你有十分钟时间,抓紧时间,长话短说。”

她走进去,铁门在身后关上。

探监室是独立的单间,前面有一面玻璃,探监人坐在玻璃外面。玻璃有点晃眼,看不清探监人的脸。玻璃下面摆着一把椅子,台面上放着一部电话机。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

走到玻璃前,怔住,她以为探监人是霍南图,或者是江宛童,或者是温家那两个自以为是的老师。结果,都不是,是一张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戴着鸭舌帽,大约四十岁左右,五点长得有点凶狠。国字脸,浓眉大眼,左边脸颊有一道很长的疤,从眼尾一直蔓延到鼻翼。嘴唇很厚,络腮胡,微微低头,便只能看见满脸的胡子,再看不见其他五官。

他抬起右手,在台面敲了敲,示意她坐下打电话。

然而她的注意力都在他手上,他右手有两只大拇指,像长着双头的蛇,每一头都能灵活转动。她有些恶心,可转念一想,她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权利恶心六指男?

她坐到椅子上,软绵绵的拿起话筒,声音有气无力:“我认识你吗?”

六指男拿着话筒,身体往前靠了靠,长相凶狠的脸几乎要贴上玻璃,他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厚唇缓缓噏动:“温小园,好久不见。”

温小园病娇一颤,手中的话筒随即摔落:是他!

六指男勾起厚唇轻轻的笑,等她哆嗦嗦捡起话筒,他才轻声说道:“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事成了,我们各取所需。事败了,我捞你。”

温小园艰难的吞咽口水。

他不是别人,就是给他卖药的人。

毒咖啡的药,毒许素的药,都是从他手上买的。

她没有见过他,只通过接头人,在公用电话亭听见两次他的声音。当时她胜券在握,完全没有记住他说过的这句话,这会儿经他一提醒,的确是这么说。他还说:“一笔交易一笔费用,等我捞你的时候,你要做我的女人。”

温小园气息变重。

且不说他长相凶狠丑陋,六指都令她想逃。

六指男压低声音:“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事到如今,霍家和宫家都不会放过你。你不想活,今天当我没来。你想活,我捞你。还是老话,我捞你,你给我睡,听我的。”

温小园瑟瑟发抖,发寒的身体开始冒汗。

好死不如赖活着。

有活着的机会,谁会想死?

该死的是许素,是江宛童,她们没死,凭什么让她死?她不要脸的活着,是不是还有翻身的机会?她爱了霍南图那么多年,是不是也该让她睡一次?一次就好!

“我捞你,除了可以让你活,还能让你报仇。”

温小园垂下的眼帘倏的抬起来,死气沉沉的声音如注了鸡血:“真的?”

六指男伸出左手放在玻璃上,隔着玻璃描绘她的五官。霍南图不喜欢她,他对她倒是惦记了许多年:“你听我的话,我让你圆满。”

“我要杀了许素。”

“可以。”

“我要温家一家三口全部死。”

“可以。”

“我要江宛童死。”

“可以。”

“我要欺负过我的人,全部死。”

“不仅可以,我还可以让你亲手杀死江宛童。”

温小园又想起昨夜的梦,梦里她就是亲手杀死了江宛童:“我要霍南图活着。”

六指男垂下眼帘,点点头算是答应。他没有告诉温小园,霍南图不归他管。霍南图的命握在老大手上,霍家和宫家都欠老大一笔血债,老大是一定要讨回来。

“好,我答应你,你要怎么捞我。”

六指男捂着话筒说了一遍:“三天之后,你就可以出来。”

时间到,狱警推开门,温小园放下话筒,缓步离开探监室。和来时不一样,她还是走得很慢,但心里却是轻快的。谁能想到,她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晚上狱友又打了她一顿。

她没有反抗,想着六指男会捞她出去。

接连三天,温小园被打的奄奄一息,表面看不到什么伤,伤都在内里。许是怕她死在里面,她们报告了狱警,随后温小园被送到医务室输液。

第四天中午。

许素转危为安,从重症病房移到VIp病房。与此同时,霍南图接到了监狱的电话。

温小园死了!

自杀!

霍南图内心毫无波澜,派陆霖过去处理。随后他又接到了温父的电话:“她好歹是我的女儿,我去给她收尸。”

“叔!”

“我欠你一条命,今世若还不了,来世给叔做牛做马。”

温父没怨过霍南图,甚至没怨过许素:“被宠大的豪门千金那么多,有几个像她这样不思进取自甘堕落的?这不是你们的错,是她自己不惜福。就算没有知墨和童童,她以霍家大小姐的身份嫁到夫家,同样会闹出这些事。”

陆霖赶到苏城。

温小园的遗体已经送到了殡仪馆,正在冰棺里面停放。

陆霖过去查看了情况,脸上没有伤,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她趁医护不注意的时候,扯了输液管绑在床头,把自己勒死在床头。

温家夫妇随后赶到,虽然恨其不争气,还是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随后火化。

温小园双眼紧闭,躺在冰冷的铁板车上,被推进焚尸房。工作人员接管了推车,随后把门关上:“家属在窗口等着领骨灰盒。”

温父涕泪涟涟,温母放声大哭:“来世投个好人家。好好做人。”

炉门打开。

遗体送入。

青烟升起。

大约半小时,温小园的骨灰盒放在窗口。

温母又是一阵痛哭,抱着骨灰盒上了自家的车,温父和陆霖简单作别。陆霖开车跟着他们,到了高速路口才各奔东西,再给霍南图汇报:“都办完了。”

霍南图嗯了一声,手下的笔未停,却有墨渗在某个字上。

然而,焚尸房,温小园躺在地上,六指男把药水喂进她嘴里,等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她鼻子有温热的气息冒出来,手指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