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甫的营帐被众人围得密不透风,好在言萝月为其切脉后诊断他并无大碍,多休息即可。
于是,晏安很快送走了众人。
杜可娴看着斜倚在榻上休憩的矜贵男人,又看了看一直在他身旁尽心伺候的言萝月,忽然有些嫉妒她——
倒不如做个医女,至少能日日与他相伴!
待众人走后,终于按捺不住的霍纯拾起男人的手腕要诊脉,却被对方无情地抽回。
霍纯双臂往胸前一抱,“哟哟哟,某人为了不要那簪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用力过猛?我看你是别有用心!”
说着看了一眼刚离开营帐的言萝月。
秦慕甫抬起手臂撑着头,一副惬意又慵懒的模样。
“外面太吵。”
“哪里有人出来游玩还嫌吵闹的?你约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霍小少爷,今日是兰妃娘娘办的探春宴,请的是言姑娘。”晏安忍不住说。
“噢,所以呢?”
晏安:“……”
“兰妃娘娘请小医女参加探春宴,和你约我郊游,有什么联系?”
“言姑娘是璟王府的医女,原是没什么身份来的,所以殿下便带着言姑娘来了,也是为了让言姑娘多结识些人。”
“少糊弄我了!她一个璟王府的医女,有必要结识这些权贵?为了一个小小医女参加这种游宴,这可太不是你的作风了!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还不从实招来?”
晏安看了主子一眼,见对方依旧闭目养神,于是便道:
“上回街头刺杀的死士,已经查出来一些线索,但若把线索直接呈给皇上,殿下担心皇上又会按下此事。所以,兰妃娘娘的探春宴,是个很好的机会,若那些人敢来,此事必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届时皇上不得不查。”
霍纯一愣,“兰妃娘娘与那些人也有关系?”
“未必有关,但兰妃娘娘的探春宴确实是个好时机,探春宴几天前便放出了消息,若是那些人想要动手,是很容易布局的,就看他们会不会出手了。”
“若是他们觉得时机不好,不来呢?”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刺杀殿下本就没多少机会,就像上次街头刺杀,甚至因为匆忙而没有处理干净痕迹,这次相较于上次,他们有更多准备时间,也有撤退的空间,所以,殿下赌他们会来。”
“原来如此,所以你就大摇大摆地来参加这场游宴了?我就说嘛,你怎会如此无聊!还拿那个小医女做幌子,我差点以为你真被那个小医女迷惑了心神!”
秦慕甫淡然地闭目休憩,并不接霍纯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可做了防备?万一他们真来了,就凭外面兰妃娘娘的那些侍卫可不顶用。”
“霍小少爷放心,我们带了人手来。”晏安又看了一眼主子,“不过殿下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召唤暗卫。”
霍纯叹了口气,“你这还是防着皇上啊……”
“这不是有你在吗。”秦慕甫说。
“你倒挺会用人!我说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约我出来郊游?本少爷这一腔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晏安正想嘴贱吐槽一句,外面侍卫来找,晏安听了首尾,又禀告秦慕甫:
“殿下,若弋传来消息,言姑娘去月湖边钓鱼了,五殿下随后也跟了过去。”
霍纯闻言一酸,“若弋堂堂一个暗卫,现在成了小医女的丫鬟吗?怎么连这点小事也要通禀?”
秦慕甫难得地睁开了眼睛。
“你去看看。”
霍纯看着这明显是针对自己的眼神,不可置信:“谁?你不是说我吧?”
“女试贺喜宴上,她误食合欢香,就是秦慕修将她藏在了他的别院,我不清楚他的目的,你去看着些。”
“哎哟,我这……”霍纯捂着心口,一副堵得不行的样子,“前脚我才说你不会为了个女人行为出格,后脚你就跟我搁这儿争风吃醋是吧?你你你……”
“快去,她行为大胆,你去看住她。”
霍纯:“……”
言萝月性子静,待秦慕甫休息后,便拿了根钓竿去了月湖边。
若弋一直跟在她身旁,因为上回水月巷遇险差点害她废了胳膊,言萝月再不敢说出让她歇着的话,无论做什么都任由她跟着。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暖阳映着钓竿静静地垂在水面上。
“言大夫可有什么收获吗?”
言萝月转头,看到一主一仆两人正拿着钓竿立在草丛间,明媚的阳光倒映在水中又反射在他们身上,言萝月只觉得草丛间的人白得发光。
来人正是五皇子秦慕修和他的随从傅晓。
言萝月起身行了一礼,抬手指了指身边的竹篓。
秦慕修走上前提了提,“嚯!还不少!没想到言大夫如此擅长钓鱼?”
“以前在邺城山时,经常和师兄一起去钓鱼。”
言萝月说话间,秦慕修已找到合适的位置抛出了钓线,一面找了石头坐下一面说:
“我也喜欢钓鱼,但是鱼不喜欢我,通常一整天都没有什么收获。”
“或许目的不同吧。”
“哦?此话怎解?”
“五殿下钓鱼钓的是心境。”
“那你钓鱼呢?”
“钓的是食材。”
秦慕修:“……”
言萝月与秦慕修的交集,当是望月行宫的那次,只不过言萝月当时神志不清,并不清楚谁带走了她,只有迷迷糊糊一个念头,便是跳进水里。
言萝月虽不记得,但秦慕修是记得的,当时他便对这个姑娘印象深刻,此次再见,仍旧觉得有趣。
彼时,霍小少爷扛着一根钓竿,吊儿郎当地来到月湖边上。
“你们好兴致啊!”霍纯说。
“霍兄,你也来钓鱼?”
“是啊,五殿下。”
霍纯边说边走到秦慕修和言萝月中间,将钓线随机抛下,有模有样地坐了下来,又摆出一副兄长的口气:
“许久未见,五殿下都束发了?可有开府吗?”
“除夕夜宴上父皇赐了府邸,如今正在翻修,二月或可入住。”
“那好啊,开府之日可别忘了邀我前去啊。”
“那是自然,届时必定送上请帖。”
霍纯又有模有样地提了提钓竿。
言萝月到底看不下去了,终于插了句嘴:“霍小少爷,你的鱼饵扔在了水草上……”
“哦?有吗?”
霍纯“哗啦啦”晃了晃鱼竿,看到鱼钩从水草叶上滚进水草径里——
嗯!总算在水里了!
于是心满意足地开始钓鱼。
言萝月:“……”
秦慕修轻笑一声,“看来霍兄钓鱼钓的也是心境。”
霍纯毫无知觉,“那是!我向来喜欢这些修身养性的事情。”
“……”
言萝月低下头,只想假装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