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府。
衡王府在整个大良国都是特别的存在,这座宅子自衡王八岁时住进去,就一直壁垒森严,四面都有重兵把守。
方圆一里的民宅住的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常年在此地安营扎寨的将士,以衡王府为中心,四面八方无孔可入,正所谓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可见帝后对衡王的宠爱。
说其特别,还因为这么多年来,除了帝后,任何人不曾进去过。
即便是两年前衡王大婚,送亲队伍也只是送到了衡王府门前,纪府连门都没有进去就把女儿嫁了,这也是丞相大人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
衡王妃的车驾穿过层层防守进了衡王府的大门。
衡王府格局特别,分东西两苑,冥凌把缰绳交给侍卫,吩咐道:
“将王妃送回去,再吩咐府里御医好生照看。”
“冥护卫!”
马车里的纪蓝辛突然开口,继而掀开车帘,“我要见殿下。”
“今日王妃受惊,不宜走动,还是回去好生歇着为好。”
纪蓝辛很执着,“若你不让我见他,我便硬闯进东苑去,我是衡王妃,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冥凌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说:“既然如此,请王妃稍后,属下去通禀。”
冥凌走后,纪蓝辛被西香搀扶着下了马车,来到东苑大门前候着。
东苑门前立着两只精巧的麒麟兽,檐下挂着两盏水月宫灯,琉璃瓦下躲着一块牌匾,朱漆大门沉重地紧闭着——
一如此时纪蓝辛的心情。
西香看起来有些怯懦,“主子,咱们还是回去吧?您今日落了水,不宜在此吹风。”
纪蓝辛则像变了一个人,神色冷漠语气冰凉,不带一丝感情。
“我要知道他派冥凌去的目的。”
“您今日差点遇险,王爷定是担忧您,才派冥护卫去接咱们的。”
“呵!”纪蓝辛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不多时,东苑大门打开。
衡王爷的殿前侍奉竹优出现在门内,竹优身形高瘦,面相比冥凌冷峻。
只见他向纪蓝辛行了一礼,嗓音低沉而阴郁:
“殿下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殿下请王妃回去,改日精神好些再去看王妃。”
“看我?他何时来看过我?!”
像是突然触碰到纪蓝辛的底线,她整个人瞬间炸了,语气恶毒尖锐,双目猩红,表情狠戾!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为何要如此折磨我?!我是堂堂的衡王妃,我为何不能见他?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西香早就吓坏了,“主子,主子,咱们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今日定要见到他!”
纪蓝辛说着便要往里闯。
“他不该如此对我,不该如此折磨我!若他厌我,当初为何要娶我?!”
面对暴怒的纪蓝辛,竹优只是波澜不惊地伸出一只胳膊拦住她。
纪蓝辛拼尽全力也踏不进半步。
“竹优!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殿前侍奉,一个奴才一条狗而已!竟敢在衡王府只手遮天?!我要见殿下!”
竹优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王妃,您今日身体不适,还请回去歇着。”
纪蓝辛有些歇斯底里,“竹优!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胆敢拦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主子,咱们回去吧。”
西香哭着去拉纪蓝辛,竹优大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若再撕扯下去,恐怕又会像从前一样被绑回去……
“啊!!!”
纪蓝辛挣脱不过,尖叫着瘫倒在地上,满眼尽是绝望与不甘。
竹优睥睨地看着她,很是绝情地下令:“王妃身体不适,将她送回西苑。”
门旁的侍卫上前将纪蓝辛架起,纪蓝辛用尽力气甩开他们。
纪蓝辛双眼麻木,待稳住了身形,又抬手理了理衣袍,维持着仅剩的一点尊严,拖着僵硬的身子离开。
竹优见她走远,冷漠地关上了大门。
朱漆大门发出一声闷响,狠狠地撞在了纪蓝辛的心上。
两年!整整两年!
她忍够了!
入夜,言萝月的热症才稍稍好了一点,霍纯交代几句便离开了,晏安坐在炉火边煽火熬药,若弋继续给她更换巾帕消热。
晏安有点闷闷不乐。
“若弋,你说,殿下到底对言姑娘是什么意思?”
若弋淡淡地回了两个字:“别猜。”
“殿下怎么都不来看看言姑娘呢?言姑娘都病成了这样,唉!主子的心思果然高深莫测!言姑娘被山匪劫去时他多担心啊,怎么现在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衡王妃?殿下这一年多来从未提起过衡王妃,我还以为他已经淡忘了呢!唉,殿下何时才能从衡王妃的事情里走出来啊……”
晏安唉声叹气,若弋始终未置一词。
若弋想起她今日向主子禀告时,主子眼中流露出的杀意,若弋相信,主子心里应该是在意言姑娘的。
原来今日众人在假山凉亭针锋相对时,若弋就在不远处,她的任务是保护言萝月,如今对她是寸步不离。
当时她亲眼所见杜可娴故意使绊,言姑娘因此摔倒,又恰巧推倒衡王妃,此事她在言萝月受罚前便禀告给了殿下。
至于后来殿下为何还要下如此重的刑罚,若弋也不得而知。
“言姑娘真可怜,独自一人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本来以为有璟王府庇佑,如今看来,殿下对她也不管不问了。”
晏安碎碎念,“要我说,那时言姑娘就应该搬去冼竹苑,抬一抬身份,至少不会被人当成下人呼来唤去。可言姑娘死活不愿去,哎!”
见若弋停下动作,又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言姑娘搬去冼竹苑,虽然处境有点尴尬,至少外人不会拿她当璟王府的下人来看!说实在的,殿下有时真的挺绝情的……”
若弋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晏安,晏安正不明所以,身后猛然响起一个声音:
“本王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晏安一下子弹跳起来,诚惶诚恐地看着进门的主子,哆哆嗦嗦地解释:
“殿下误会了!属下是说殿下英明神武,铁面无私……”
秦慕甫无视了晏安,来到言萝月床前,看着言萝月迷迷糊糊的样子沉默着。
若弋开口:“霍小少爷说今晚须得消热,否则大损元气。”
“你下去吧。”
若弋一愣,还没明白主子的意思,就被晏安拽走了!
晏安最会察言观色,让咱们下去,不就是主子要亲自照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