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是羌国的都城。
西京的繁华不亚于大良的京城,且此地是中原与西域的连接通道,交通发达,商业繁荣。
为掩人耳目,几人采买了一批药材,以药商的名义入了西京城。
纪文棠、言萝月几人年龄相当,便以兄弟姐妹相称,到达西京后,几人住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客栈。
几人进入客房,收拾好行李,纪文棠开口道:
“你们先歇着,我出去走走,看看是否能联络上晏安身边的人。”
晏安启程时,纪文棠曾指派了几人随行,他们之间有些暗语。
“歇不得,师姐说,要去善安堂拜见师父的好友,顺便打探打探西京的情况。”
言萝月点头,“不错,善安堂的李善安李大夫是师父的好友,他也是西京城非常有名望的大夫,我想,先去那里打探下消息。”
“也好,有相熟之人,打探消息会更便利。不过这里毕竟是羌国,我们人地不熟,你们定要万事小心,安全为上。”
“纪大哥放心。”
“月儿,我呢?我也想出一份力,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
“青瑛,你就在此处,余辖会保护你,我们办完事便回来。”
余辖道:“姑娘请放心,余辖定会保护好南小姐。”
“可是……”
南青瑛还想说什么,但考虑到眼下情形,她实在没有太多能做的。
“好吧,我留在这里等你们。”
言萝月拍拍南青瑛,“放心吧!”
三人相继离开后,南青瑛带着余辖将他们的一车药材清点了一下,将商人的姿态做足。
善安堂在西京长安大街的一条分叉巷子里,门面不大,来看病的人却很多。
言萝月与虞东风来到柜台。
柜台里站着一个紫色锦衣男子,面相平和,举手投足极为干练,一双眼睛尤其精明。
“二位是看病还是抓药?”
“我们找李大夫。”虞东风说。
“到这里来的,都是找我们家李大夫的。”掌柜的指着内堂排的长长的队伍,“看到没?您得先去那边排号。”
虞东风顺势将一两银子拍在台面上,“我们有急病,必须立刻见到李大夫!”
虞东风家里有矿,走到哪里向来是银钱开路。
哪知这个掌柜却不吃这一套,笑眯眯将银子往虞东风面前一推。
“这位小公子,善安堂有善安堂的规矩,不论您贫富贵贱,只要在善安堂看病,您都得排队去,芸芸众生,在我们医者的眼里都是平等的,你拿出这个,岂非羞辱我们?”
“哟?是银子不够?”
虞东风眉毛一挑,又拿出几锭银子摆在柜台上。
掌柜的没有动,但笑不语。
言萝月一把将虞东风拉开。
眼看就要打动他了,虞东风不依,被瞪了一眼才老实。
只见言萝月略笑道:“家弟不懂事,掌柜的莫要见怪。”
掌柜的从善如流,“好说好说。”
“实不相瞒,我们与李大夫是旧相识,今日路过此地,特来拜访,还望掌柜的能够通禀。”
掌柜的瞧着言萝月,不信道:“小姑娘看着年纪也不大。”
“家师清平子,与李大夫是好友。”
提到清平子,掌柜的这才又细打量了二人几眼。
“等着!”
掌柜起步离开,走的时候衣袖在柜台上一挥。
银子不见了!
“嘿!我说你这人,你怎么……”
言萝月拉住暴躁的虞东风。
“那银子本就是给他的,他拿了去,你气什么?”
“我……”
虞东风想了半天,终于组织出语言,“他摆出一副不事权贵的模样,却又拿了我的银子,他耍我!”
“我们如今在羌国,忍一时风平浪静。”
忍一时风平浪静,凭啥我忍?
想他堂堂虞家堡少主,哪次阔绰出手不是被人捧着?那人不捧就算了,拿了他的银子还蔑视他!
他咽不下这口气!
没多久,那个可恶的掌柜回来了。
看着言萝月问:“你叫什么?”
“小女名叫言萝月,这位是我师弟虞东风。”
掌柜的听闻,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道:
“原来是故友,快快快,你们快随我来吧。”
掌柜的乐呵呵将二人领到了后院。
后院到处堆着药材,两个小厮正埋头整理分类。
一处药房里,还有几人在剪药、切药,看起来非常忙碌,却又井井有条。
“眼下看病的人太多,我们家李大夫抽不开身,同是医者,看不得病人受苦的心情,你们能理解吧?”
言萝月点头,“以病人为先,我们在此处等候便是。”
虞东风嘀咕一句,“我看是收了诊金舍不得退!”
掌柜的假装没听见,自顾自的将脚下的药材筐子提到一边,从底下抽出一条板凳。
“不好意思啊,后门刚卸下的货,有点乱,你们请坐,在此等候就成。”
“……”
虞东风头顶直冒火!
“你们这里地方也不小,就没有一间像样的茶室给我们吗?坐在这露天的院子里,成何体统?”
“茶室改做了诊室,病人多嘛,小老弟多包涵。”
“谁是你小老弟?!”
掌柜的打着官腔,“嘿嘿,两位请便,鄙人去前面忙了。”
言萝月看着实在无从下脚的后院,想着那么多病人,李大夫看诊还不知多久能结束,等着也是等着。
“掌柜的,我与师弟也通医术,这理药切药也做得好,不如……”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
掌柜的瞬间接过话,将方才提走的药材筐子又提了回来,动作熟练的让人来不及拒绝。
“既然姑娘如此客气,那鄙人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萝月梨涡清浅,“掌柜的放心。”
精明的掌柜走了之后,虞东风往那条板凳上一坐。
“这个周扒皮,比我都精明,只做个药堂掌柜,可真是屈才了!”
“我倒是觉得,此人有趣。”
虞东风又是一阵吐槽,见言萝月动手做事,他也不好袖手旁观,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帮着。
李善安与清平子是年轻时游历江湖所识,两人志趣相投,医术各有千秋,也都医名在外。
只不过他们一个隐居山林,一个出没尘世。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李善安才终于抽出时间见他们二人。
二楼茶室里,李善安一口气喝下半碗茶,才笑吟吟招呼言萝月。
“快进来快进来!”
“见过李师叔。”
“老夫上回见你时,你才不过十四,如今几年过去,出落得越发像个大姑娘了。”
“李师叔,近些年过得可好?”
“好,好,老夫好的很。”
李善安又看向虞东风,“这就是老头子的三徒弟,虞家堡的少堡主?”
“正是师弟,他叫虞东风。东风,快见过李师叔。”
虞东风上前乖巧行礼,“李师叔好。”
“好好!老头子好命啊,有你们这样出色的三个徒弟,不像老夫,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冯墨。”
“冯墨师兄跟随您多年,名师出高徒,必定也是医术精湛的。”
“他心思不专,医术没学好,生意倒是做得好。我这好好的一间医馆,竟是让他做成了一桩买卖,他还乐在其中。”
虞东风有点不确定地问:
“李师叔,您的高徒不会是楼下那个掌柜的吧?!”
“就是他。”
“……”
言萝月与虞东风同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