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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煓心跳如擂鼓,咧嘴不好意思道:“归来路上,不小心掉入沟壕中。”

“你这次归去,便不要再来邯郸了。”廉颇说道。

刘煓惊疑不定,努力镇定道:“将军,为何?”

廉颇想挤出一抹笑,但这些年,日日都有劳心之事,许久不曾笑过了。

僵硬的面部肌肉,挤出的笑,看上去渗人极了。

“刘煓,我知你是好人,这几年宁可自己和家人挨饿,也要为赵军送来粮食。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只是我无能,不能为你请功,愧对你。”

刘煓是流民,是黑户,赵王根本不可能封赏他。

即便他付出再多,那也是他应该做的。

刘煓心知肚明,这事跟廉颇将军没关系,只不过是赵王瞧不起流民罢了:“廉将军,当日多亏你收留,我们才有一栖身之地。我们无以为报,只能略尽绵力。”

廉颇摇头苦笑:“那是多鱼做的决定,与我无关。你们要承情,也是承她的。”

提到许多鱼,两人齐齐陷入沉默。

廉颇深吸一口气,继续劝道:“城外战乱,你勿要乱走。”

赵军不会杀刘煓,但楚军魏军可说不准。

“善。”刘煓领情,只是心中默默道歉,抱歉了,廉将军,我知道女君的动静,但不能告诉你。

——

王翦很快就追上许多鱼,而此时,许多鱼正在跟闫冲密谈。

“你杀了郑安平?”许多鱼没发现郑安平的踪迹,原以为他是又逃了,却没想到是被人杀了。

闫冲稽首:“这都是我的罪过,我会一力承担,只是我的……”

闫冲泣不成声。

秦军实行的是什伍联保连坐,相互监督监视的制度。

军法规定,伍内如有触犯禁令的,同伍的人揭发了他,全伍免罪,知道而不揭发,全伍受罚。

闫冲身为什长,若大家都替他隐瞒,连累的是全什的人。

“无事,郑安平临战脱逃,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战事激烈,许是受流箭而亡。”许多鱼定是要保下闫冲的。

闫冲正是奉自己的命令,准备与自己里应外合之人。

他杀掉郑安平,不仅确保了计划的进行,而且让许多鱼获得超出预计的战果。

如果他不能有个好下场,以后谁敢为自己卖命?

闫冲获得许多鱼的保证后,这才后怕起来:“为女君效死!”

“女君!王龁将军他们撤退了!”有兵卒汇报道。

王翦恰好在此时走进来:“女君,我们要抓紧时间跟上!”

正在休憩的大军,匆忙食用完军粮后,再次整装出发。

许多鱼大手一挥:“风紧,扯乎!”

“王将军他们真的不等我们啊。”黑豚抱怨道,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不太好受。

许多鱼很是看得开:“若非王将军撤退,信陵君率兵追击。你猜我们的处境会如何?”

“前有信陵君,后有邯郸廉颇,惨,实惨!”王翦这一仗打得轻松,却还是忍不住嫉妒黑豚,自己也想上场杀敌立功呢!

“所以,王将军是故意的?”黑豚困惑道。

“嗤。”王翦嗤笑。

“女君,我们可是要回汾城?”黑豚觉得王将军肯定会再次退守汾城。

“不,我们不去汾城。”许多鱼的决定,出乎意料。

只是许多鱼没做更多的解释。

朝阳再度从地表升起,照到了新中城五十里外,一片小林子里。

空气中满是露汽,十多匹马被拴在四周的树上,数百名士卒则歪歪斜斜地靠在一起,他们或躺、或倚、或坐。

从疲惫的面庞,身上多多少少的伤痕就能看出,这是一支饱受磨难的残兵败卒。

“伍长,有马匹的动静!”秦兵挣扎地站起来,远眺。

他们是在新中城之战中走散的秦兵,一路奔逃,在听不到身后楚魏联军的追杀声后,这才短暂休憩一会。

“伍长,那好像……好像是许将军的旗帜!”秦兵激动得泪流满面!

许多鱼的旗帜实在是太特别了!

秦兵们私底下讨论,也许是许将军在巴蜀之地待久了,审美随了巴人。

但听巴人说,这好像是神的祝福。

不管寓意如何,这旗帜在残兵眼中,那就是从天而降的神明!为众人带来生的希望!

一群秦兵,争先恐后地跑向旗帜所在地。

“女君,这是我们接收的第三波残兵了。”黑豚安顿好投奔的秦兵后,回来向许多鱼汇报。

目前,许多鱼所率的部曲,大概是三万多,不足4万。

陆陆续续投奔的秦兵,加起来大概有1千之数。

这对许多鱼和秦军将领都是个很大的挑战,因为许多鱼完全没有领这么多兵的经验!

哪怕是王翦和副将,都没有!

为了维持部曲的稳定,底层将官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郑安平的2万兵马,分了一万给王翦,五千给黑豚,三千给副将,剩下的2千人补充到巴人队伍中。

许多鱼现在急需找到一个地方整军,让3万多的部曲磨合训练。

另外就是粮草的问题,信梁城的粮草不足以支撑原本的目的地。

既然如此,那就改变一下目的地。

“我们去上党!”许多鱼同副将,王翦,黑豚简单规划处一条后撤路线之后,大军就正式开拔!

“喏!”

这一路的行军,是挑战人类极限的。每位兵卒,睁开眼就开始走啊走,直到日落西山,才能短暂休息。

但没有人秦兵抱怨,好不容摆脱投降的命运,还有什么好要求的呢?

只是一些刑徒吏臣,总想借着夜黑天高,想要往密林里逃。

“杀!”军法官猩红着眼眶,杀掉这些作乱之人。

白天要行军,晚上还要抓捕讨饭,军法官的心情糟糕至极。

军法官踩着流淌一地的鲜血,挥舞着剑和鞭子,对着刑徒和隶臣怒骂:“你以为逃走,便能活下去?山岭中多野兽,你们手无寸铁,如何面对?”

“便是逃到赵国,魏国,你们身为流民,又能有什么好生活?”

“当秦国的刑徒,至少还有口粮。你们要惜福!木桩子,出列!”

一个身无片甲,武器只是一把剑和一面蒙皮的小圆盾的少年闻言,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