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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后。

秦落霞给訾从横准备卧室。

他没有感觉像是客人一般。

因为江家自己也都在整理。

大家等于是同时搬进这座宅子。

同期的新人。

江棉棉强烈要求下,虫哥住她隔壁。

訾小虫不言语,但是小时候在江家住过一阵。

秦落霞还记得这孩子的喜好。

床单被套最好要一色的,如果有花的那种他就肯定睡不着,这孩子会数上头的花,哪边多一朵,他都不舒服。

选了藏青色的,垫了厚厚的褥子,用炭火熏过。

看着自家小崽老在眼前蹦跶,秦落霞就有点怀念殷姑。

虽然她现在掌家不需要殷姑教了,也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了。

但是棉棉这家伙,还是需要殷姑看着的。

不然老在眼前晃悠,晃的她眼晕。

秦落霞亲自给铺床,摸着床干燥暖和了,才算铺好。

房舍里比较简洁。

床,书桌,书柜,衣柜,净房。

窗户很充足。

布局跟棉棉那边是一样的。

秦落霞在收拾,江棉棉在一边叨叨。

“阿娘还要一口缸,我哥有一只小花龟。阿娘要不给我的小树也弄个窝,我不要缸,给我弄一箱土。”

秦落霞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哪有在屋子里放一箱土的。

“我看你像口缸,你带横哥儿去院子溜达消消食,别跑远了。”

江棉棉听到横哥儿这个称呼。

忽然感觉自己身边有小横小竖(树),横竖都有了,一横一竖,十全十美。

这个谐音梗太不好笑了……

转头看阿娘,大眼睛在瞪自己,这要不是虫哥在,阿娘的大巴掌都要呼过来了。

不容易,初到京城,在外面要夹着尾巴做人,在家也要夹着尾巴做人。

訾从横跟着小棉棉走在院子里,看她嚣张的步伐,总觉得她背后像是长出了一根长尾一般。

嚣张的摇晃。

訾从横转头看旁边的树,没有再看棉棉。

但是嘴巴微张,有点想笑。

他很认真的忍住了。

江棉棉带着虫哥在院子里溜达。

冷,但是没有风。

微微有点冻,但是跳一跳就还好。

訾从横穿的原本是有些单薄的,到了家里就被秦大娘给加了一件披风。

加了披风就又好看了一些。

平日他夜晚也喜欢一个人走着,很冷静的走着。

可是此刻面前总有一个走路喜欢一直说话的人。

“哥,你在京城有没有去参加聚会?什么聚会好玩?”

“哥,你每天什么时候上学?”

“哥,你早上要起来晨练吗?要的话,我们一起啊。”

“哥,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喜欢吃葱吗?我阿娘做面就喜欢放葱,你要是不喜欢,先跟阿娘说。”

……

天空很暗了。

院子光影若隐若现。

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说话呵气会有白雾。

訾从横冷静的走着。

面前总有一个走路喜欢跳着走的人。

不知不觉就转了好几圈。

消食完毕。

棉棉带着虫哥回到屋子。

阿娘已经把屋子整理好了。

很温馨整齐。

缸都布置好了,但是她要的土没有。

“明日让让小棉陪你去接你的小花龟回来。”秦落霞开口道。

“谢谢姑姑。”訾从横绷着脸,还是有礼貌的道。

得到了秦落霞亲切的摸头。

同时拽着闺女的头走了

“你还不睡觉,守着干啥。”

“阿娘,虫哥长的好帅啊,太帅了。”

“这话不要跟你爹说,你爹会吃醋。”

……

第二日,半夜三更。

天还没有亮。

妥妥的半夜。

但是江长天起来了。

秦落霞也起床了。

给相公收拾。

有点像是当年住坎儿村,去鸣县备药司干活的时候。

总是披星戴月的早起出门。

这没有想到,努力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要披星戴月早起出门。

那时候江长天是县衙里最底层。

现在的江长天是朝堂里最底层。

看相公眼底有点发青,昨夜睡的晚,又和杛先生聊了许久。

秦落霞给相公眼底用热热的熟鸡蛋滚了一圈。

给换上了官服,带了干粮,也不敢多喝水,担心会想出恭。

在朝会上想出恭的话就糗死了。

很多官员担心出丑都是不吃不喝的。

所以大多数官员都有胃病。

还有一些区别,以前去上工要走路去。

现在是可以坐马车的。

江长天坐着马车,朝朝堂的方向驶去。

同一时间,街道上就有很多轱辘声。

各个方向的官员都坐着马车朝朝堂汇聚。

今日是大朝会,皇上会出席。

所以官员们也去的格外齐。

差不多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就到了大朝门口。

马车排成了长队。

江长天的马车进不了前面,只能在外围停下,他还是要走一段路。

从马车就开始论资排辈了。

大佬的马车是可以直接开进去的。

大佬的马车停的靠里一点,有专门的车位,下车走几步就到。

普通官员的马车很靠外,没有车位,临停,下马车就要走。

颇有一种乱糟糟的感觉。

像是卖官员的集市。

到处都是官员,穿着各种色彩图案的官袍。

级别高的,人人争着打招呼。

小官员没人管。

有些善于社交的官员会热情的四处攀谈。

但是大多数都是自己站着。

江长天在官员的潮流中走着。

看到这么多人。

他就心花怒放。

不知道为啥,他看到这么多人,这么多心眼子多的人,这么多考试都考过的人,他心里就怦怦跳的,开心,激动。

就有一种鱼进水中央一般,充满了欢乐熟悉感。

看谁都很亲切。

或许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多同僚。

在荆州到后来同僚们都不一起玩了。

一开始都挺友好的。

江长天一副腼腆的模样。

天还没有亮。

晨曦。

微光。

江长天站在那像是一幅画卷。

他把他这个级别的官服都穿的好看了一些。

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会不会穿错了。

一些老官员打着呵欠。

帽子上的丝带摇摇摆摆。

一些老奸巨猾的官员眯着眼,打量他人。

一些擅于社交的官员四处找人聊天,神采奕奕。

一些昨夜夜生活太丰富的官员,眼袋发青,两腿软绵绵。

而何御史身边六丈都没有人。

江长天站着,新人,长相出挑。

暂时没有人理。

倒是有窃窃私语的。

官场里也没有秘密。

普通小官员都没有人搭理。

但是你特别有背景或者其他,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

这里全是人精子。

反贼招安出身的小地方的一个司马,因为政绩特别好,混到了朝会里来了。

没有背景。

他们的反贼头子訾碌前不久,刚刚死了。

他现在翻不出什么浪花。

反贼不造反,手里没有兵,就等着被煮死。

反正没有前途。

毕竟这是官场,不是轻柔,长的好看也没有用。

等位高权重的时候,长啥样都很帅。

江长天很乖巧的观察众人的表情,像极了一个被孤立的腼腆新人。

孟青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他是可以站前头的,但是还是停下来,走到了亲家跟前。

热切的跟亲家交流,要给亲家撑场子。

江长天和孟青蛇站在一块,孟青蛇好像才是那个反贼出身的。

孟青蛇声音洪亮粗鲁。

江长天细声细气,很是温柔。

孟老将军带领大军镇守边疆,是手上有兵的实权将领。

如今圣上年纪大疑心病越重,你若是表现的想要交好,那前途完蛋了。

朝中默认的就是一堆文官各种参孟将军,挑挑毛病。

皇上出来做好人好事,驳回。

虽然驳回,但是参的好,皇上也会升官的。

结果导向就是参孟将军,跟孟将军割离,就能升官。

看着孟青蛇过去跟江司马打招呼。

其他官员又不着痕迹离两人远了一些。

忽然听到响铃声。

见众官员都急忙忙的往里走了。

江长天也拉着孟青蛇往里走。

孟青蛇走在后头分享经验道:“老弟,你走慢一点,站这后面,一会退朝,我们就可以第一个跑,不堵马车。”

江长天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亲家。

真是投个好胎了。

“好的,孟老哥真聪慧,想法极其周到,不过我初来乍到,都没有见过皇上长啥样,我想靠近一点,能看见天颜就好了,回去也可以跟霞妹炫耀一下。”江长天腼腆的道。

孟青蛇想,不就是想看皇上长啥样,这个必须满足,于是带着江长天往里头挤,哐哐哐,把几个官员都给挤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