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主街道七绕八拐后,就见一个小巷,往里走去,虽是依旧是灯影烁烁、行人不断,却是和主街道有了细微的不同之处。
小巷内行在路上的要么是衣着华贵的男子左顾右盼,要么就是搂着衣服单薄的女子的富贵人家的轻佻纨绔。
小巷两侧的楼阁之上皆是那些涂脂抹粉的莺莺燕燕,调笑声、歌舞声更是不绝于耳。
但是今天这些进来的纨绔子弟、好色之徒却是目的明确的往最里侧的一栋三层楼阁而去。
“今天的会春楼新来了个花魁,那是美若天仙啊。”
“能有京城第一美人美?”
“那自然是没有。你也不看看那京城第一美人可是昌平长公主,那是可以比较的吗?”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那我们还是快点去吧,不然都没有个好位置了。”
会春楼——
木质的三层小楼屹立在小巷的最深处,楼阁之上纱幔低垂,营造出了朦朦胧胧的气氛,隐约间还能听见那纱幔之后的歌女谈笑风生。
老妪站在会春楼的门口招呼着进进出出的男子中,晃眼间,却是看到了一位虽是从头到尾都遮的死死的也仍旧可以看出衣着不凡的女子。
老妪步子走得妩媚,笑容满面的上去拦住了那女子。“这位小姐可是来错了地方了,这可不是小姐可以来的。”
苏南絮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老妪,不解的看向老妪:“这里规定我不可以进去?”
老妪即便是内心戏已经吐槽死了,这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她指定要她有来无回,可这模样明显的就是来找事儿的。
老妪笑的谄媚:“规矩是没有说过小姐不可以进来,但是小姐要进来总是不合适的。”
来往进出的人都开始留意起了自己,苏南絮也是不欲再和老妪在门口纠缠,回头扫了春桃一眼。
春桃知趣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令牌。
老妪随意的看了一眼,表情一下就变得尊敬了起来。“原来是少东家,是妾身眼拙,一时竟是认不出来。少东家里面请,公子已经等了少东家许久了。”
“嗯。”苏南絮轻轻的应道,启步走进了回春楼。
在外面看回春楼,别致小意,不同于其他的烟花之地,里面却也是别具一格的精致。
“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卿作诗来妾戏舞。
今宵有酒不归客,
明日酒醒何处榻?
问卿能有几多情,
君言金榜题名时。
哪知红颜易老去,
一句朱唇万人尝,
道尽世间言凉……”
台上的歌妓期期艾艾的唱着小曲儿,底下的达官贵人一片叫好声。
歌妓唱罢起身致谢福礼道:“感谢各位爷赏脸来回春楼,今日是我们回春楼的花魁第一次登台表演,还请各位爷海涵。”
“本少爷可是奔着花魁来的,你确定花魁会上台?”
一个满身铜臭的男子质疑道。
“自然。”歌妓调笑道,“奴家什么时候骗过公子了。”
说罢,便抱着琵琶坐到了台上的角落,又开始弹起来了曲子,只是这次她成了陪衬。
曲子不似刚刚的缠绵悱恻,反而是冷冷清清的好似孤冷的残月。曲子响起,自楼阁的顶楼之上,一身白衣的女子自帷幔之内翩跃而下,引起台下一片哗然。
“这身姿……即便是没有看清楚脸也能看出是个绝美的女子。”
“是啊,是啊。也不知谁能有幸得了这花魁的青睐,可以一度春宵。”
“别想了,反正不会是你。”
“我说说也不行了?”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侧楼梯上去的苏南絮。
苏南絮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至了最里间不对外开放的厢房,轻敲了三下不等屋内的人回应,自顾自的推门而入。
“花灯可好看?”
姜明渊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从窗外转了回来,嘴角压的平平,冷峻的面庞没有一丝的笑意。
春桃小心的关上了厢房,苏南絮才不紧不慢的回道:“花灯再好看,也是没有这花魁的名声大。”
姜明渊微微一愣,而后不禁莞尔一笑道:“宋世子也来了?”
“夫君说笑了,宋世子要陪熙小郡王,怎么会有时间来这。”苏南絮轻声道。只不过,这句“夫君”是讽刺多一点,还是客套多一点。
不过,姜明渊也不在乎这些。“嗯,说的也是。”姜明渊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道,“既然南絮都已经过来了,就坐下一起看看吧。”
苏南絮身为世家小姐,确是完全没有世家小姐的自觉性,即便是出入这些烟花之地也是神情自若的好似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就说现在,苏南絮也是很自觉的移步到了姜明渊面前,在他的另一侧的座位坐了下去。
“夫君以后来这些地方都注意着些,别被父亲看见了才好。”苏南絮提醒道。
“今日你我一起出来的,就算问起来,也是先问南絮去哪里了。”姜明渊实事求是的道。
苏南絮也不急着作答,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纤纤玉指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夫君该担心的还是自己。即便是如今夫君不必每日待在宫里,可在宫外要防的更多,最近府上可是多了不少的细作,夫君以为这是监视的相府还是夫君一人?”
姜明渊勾唇,意有所指的道:“所以南絮和宋世子走得近就是为了和我撇清关系?”
“陛下再怎么老糊涂了,也会怀疑相府的野心。”苏南絮停顿了下才又道,“太子殿下会配合是因为熙小郡王,可我竟是没有撒泼,这就已经可疑。我自然要给陛下一个可以看得到的理由。”
“有道理。所以南絮遇到谁了?”姜明渊猜到了一样的故意问道。
苏南絮一顿,啪的一声就把酒杯摔桌子上,平时都装得端庄,这会儿子索性也懒得再装下去。“知道还问,太子殿下什么心计手段你不是要比我清楚,以后就不必亲自出来了。我是和你合作没错,但相府没有,若是相府被拉下水,你我都不好过。”
姜明渊敛下眸色,来会春楼之时,无意一瞥,那抹鲜红热烈的身影落入心底,那一刻掠夺的念头在心底萌芽。既然钟离沐可以,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他能离开夏国。
“今日过节,往后就不会了。”
姜明渊应下道。
苏南絮见姜明渊认错的够快,才表情松动下来:“我知夫君心中所忧,勿急,三年内,我必能保证夫君可以离开夏国。”
“嗯,我信南絮。”姜明渊收回妄想,“既然来了,就安心看就是了。熙小郡王在外面,太子殿下即便是有心看着相府,也会抽出心神来兼顾熙小郡王的。”
苏南絮赞同点点头,目光看向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