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的有点多。陈启元来接人时,沈心怡已经走路摇摇晃晃,他眼尖看到她快摔倒,立刻扶住她一边胳臂。
“拿着。”陈宗华把西装外套一丢,走过去拦腰抱起那女人。
陈启元急急忙去开车门。
正是夏末,外面的空气已经没了燥热,也许因为夜深了,所以显得有些凉,陈宗华看着怀里的女人,她只有睡着的样子才最乖。
可这副面孔,却不是真实的她。他把她抛到车上,一路无言。
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她醒来了,没让陈宗华扶,自己跌跌撞撞往电梯间走去。
陈宗华跟在后面,脸色晦暗不明。她看到他看她,竟然笑一笑。
曲意逢迎。
陈宗华心里更不悦。
她看着他把领带松掉,看着他换了家居鞋。她竟有一瞬间的怔忪,没再待在门边。
洗手间的水淋了很久,陈宗华已经几次进出卧室,这一次,里面的水关了。他晃了一圈又回到书房去处理文件。
匆匆浏览了一遍,陈宗华没什么耐性,索性把电脑一关回了卧室。
她已经躺倒到床上。
陈宗华把卧室灯关了,只留半盏床头灯。
混着残余的灯光,他进了洗手间。
他不知道在自己进洗手间的背后,有人正泪流满面。
盛晴雪没想到方圆会约自己,“什么事?”
“陈宗华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话你不是该去问任波吗?”
方圆忍着,“他已经结婚了。”
“哦?我可是听说又快离了。”盛晴雪这句话犹如一阵惊雷,方圆几乎是毫无察觉的问了一声为什么。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太着急。
盛晴雪笑嘻嘻的,“为什么?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方圆一下子感觉有火烧过脸颊。
“你问我陈宗华是怎么样的人,怎么,难道你想要从好朋友手里抢人了?这不像是容家的教养啊。”盛晴雪满嘴揶揄。
方圆诚恳道,“我知道不应该问你,可是我没有别的人好问了。你是他的妹妹,又是一起在国外留学的,没有人能比你更了解他了。”
“你想知道什么?”
方圆反倒顿了顿,“他......他会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吗?”
“商人不都是那样?”
“不是,我说的不择手段是......”方圆在搜刮着用词,“他是不是那种很执着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
盛晴雪想了想,“我不清楚你说的跟我理解的是不是同一个意思。我哥刚毕业的时候有一个项目,那时谁都不看好,他自己认定了,就投了7成的钱进去,一直坚持了5年,5年啊,如果哪怕是一刻他犹豫了,那家公司都不会生存到现在。可后来证明,他投对了。”
方圆若有所思。
“你突然关心我哥干什么?”
“我有点担心心怡。”方圆实话实话。
“担心她?”盛晴雪笑了,“她被我哥这么宠着,还用得着你去担心?别自作多情了!”
方圆没回应的话。有些事情,哪怕对方证明不是,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可感觉这种东西,像个鬼魅一样一直跟着自己。方圆也不清楚,到底该不该信自己这份感觉。
沈心怡只觉得身边一紧,有人睡了上来。她的动作保持着先前的姿态,蜷着缩着,好像早已经睡熟。
男人看她一眼,把床头灯光熄灭。亮光还未走远,忽然被人抱住腰杆。
“你在干嘛?”他克制着自己。
“遵守约定啊。”身上的人动作没有停。
黑夜里,月色迷离,她的笑看起来刺目。陈宗华感受着她的吻一点一点降低,到胸膛,他一把把她推开。
沈心怡撑在床边,似小孩子般天真眨眼,“所以,这算是你单方面违约,不关我事?”
陈宗华坐起来,目光如炬,“你就那么爱他?”
他的语气藏着暴戾,是生气,是怨愤,但唯独没有对她的爱。
沈心怡笑了,“对啊,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就因为你威胁我?”
她与他剑拔弩张,势不两立。
什么时候开始,成了这样敌对的态度,成了真正的你和我,而再不是“我们”。
陈宗华始终都不明白。
他与她的约定,若只有一人违约,那便是他。
沈心怡低着头淡淡的笑。一切的亮光都褪去了,此刻两人周边俱是黑暗,她自己也成了黑暗。
她不可以违约,只因为规则的制定者是他。
是她心甘情愿签字画押,赌上了这一生。
陈宗华走前,沈心怡有一句话特别轻,轻到刚好够他听见,
“今天有人说我是卖笑的。”
他脚步停顿。
“可是我倒宁愿自己是个卖笑的,这样我还能有的选择,踩低捧高,随我乐意。”
他没有半点反应。沈心怡自嘲地笑。
“可我现在只是个卖肉的。只能伺候你一个人。”
“你是觉得还不如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回眸冷锋如刃。
“宗华,你带我出席那些酒会又是什么意思?是真的需要我帮你联谊,还是不过是你羞辱我的手段?”
“就算我想羞辱你,你又能如何?”他手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气势如虹。
沈心怡没有看他的眼睛,痴笑着,“我不能,被你捏住软肋,我还能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服软,他放开了她。可那手上力道太过重,沈心怡歪倒在床面。
他走了。
大门一开一阖。
她知道他去了哪里。
今天在酒会洗手间,他们说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子,是以前在他公司的女孩子。
他曾经答应过她不会动她。
可原来男人是最会说谎的动物。
沈心怡闭了眼睛,眼泪却还是从眼底流出来。
机械的表情,沈心怡自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