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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两颗枇杷,杨宝珠跟着周母一起去厨房弄饭菜,厨房太小,两个人转不开身,只得一个人进去,另一个在门口打下手。

杨宝珠让周母在门口打下手,自己上灶。

得知老两口跟周志毅一样嗜辣,杨宝珠就知道该做什么菜了。

一个小时不到,桌上摆了小炒肉、酸辣土豆丝、虎皮青椒皮蛋、蒜香茄子、麻婆豆腐、番茄鸡蛋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

周父翻出一瓶白酒,父子俩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周志毅身体还未恢复全,喝了两杯就没再喝,这时老两口才知道儿子上了战场,负了重伤。

周母掀开儿子的衬衣,看到前前后后长着嫩肉、到处爬满蜈蚣脚的疤痕,心疼坏了。

特别是看到腹部那条长长的、狰狞的伤疤,手都在颤抖。

当时腹部被弹片划伤,肠子流出体外,周志毅把肠子往肚子里一塞,用皮带扎紧,接着投入战斗,因为阵地上只剩下他一人了。

“没事了,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跟牺牲的战友们相比,我已经很幸运了。”周志毅笑着拍了拍母亲的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周母擦着止不住的泪水。

杨宝珠羞愧地低着头,不敢回想前世的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儿。

“好了别难过,如今咱们都好好的,吃菜吃菜,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大家都该高高兴兴的。”周志毅给父母和妻子夹菜。

夜里小两口挤在周志毅的单人床上,单人床只有一米宽,两个成年人睡,要么平躺着不动,要么同向侧躺,

周志毅抱着杨宝珠侧躺着,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热气。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家里条件就这样,咱们暂时克服一下。”周志毅亲吻了妻子一下,愧疚道。

“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毅哥。”杨宝珠的手搭在周志毅的手上,周志毅的手箍在杨宝珠的腰上。

“你父母一直给你留着你的房间,我家在我当知青后就把我的床拆了,改成哥嫂的婚房。”

“那你住哪里?”周志毅没想到妻子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职工宿舍,这次回去,大概宿舍也没了吧?”杨宝珠淡淡道。

那个时候居住条件普遍不好,父母在厂子里住的筒子楼,分的是挨着的两个单间,每间有十三四个平米大小,厨房是两家共用一个,一层楼只有一个厕所。

以前和哥哥住一个房间,用布帘子隔开。

自己下乡后没多久哥哥娶嫂子,把那间屋子重新布置,就再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回去过一次,到闺蜜冯琴琴家住的,后来就再没回家探亲了。

与周志毅结婚后,周志毅找关系将她弄回厂子,才分到职工宿舍的一张床位,不然杨宝珠还真没去处。

早上两人到机床厂去办理手续。

先去的车间,车间主任见到杨宝珠,也没啥好说的,年轻人不知轻重,这下好了,工作丢了。

告诉杨宝珠旷工那么久,又没有假条,车间劳资员将她的情况上报厂劳资科,已经按旷工十五天,把她开除了,让她去劳资科看看怎么走流程。

杨宝珠也没做辩解,带着周志毅去厂部劳资科。

劳资科丢给她一份旷工开除的通知书,然后是几张表格,让她填完找上面的相关部门签字,签完字再回来,交出工作证,就算是跟厂里交割完结了。

杨宝珠一看,有车间的工具、更衣柜等交割,有宿舍的交割。

于是先去职工宿舍找宿管人员交割。

“哎哟,宝珠,你可算是回来了。”宿管任师傅见到杨宝珠,热情招呼道。

宿管人员也是厂里的职工,隶属厂房管科,任师傅是个比较和善的人。

“任师傅,好久不见,我是来办理手续的。”杨宝珠把交割手续递过去,同时还有宿舍的钥匙。

“咋啦,不住宿舍啦?那你去哪里住?”任师傅拿着交割手续,很是意外。

“我被厂里开除了。”杨宝珠解释道。

“开除?为啥要开除你?”那时的人总喜欢刨根问底,再说没见开除通告呀,任师傅也不例外。

一般像开除处理这种重大事情,厂里会下发文件,同时还要在厂部的各个大门贴上。

“超假。”杨宝珠不想说太多,简单说道。

“你,你这孩子,咋那么傻?不知道按时回来销假?你说你…”任师傅恨铁不成钢道。

现在的年轻人,唉,说什么好呢?找一份工作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咋不知道珍惜呢?

任师傅签上字,交给杨宝珠,“你的东西还在宿舍里,自己去收拾一下吧。”

杨宝珠拿着钥匙上楼,去宿舍里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就一床褥子和被子,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品、毛巾,还有几本书。

周志毅给打包的,捆成两个行军包,把盆子扣上,一人背一个正好。

返回车间办手续的时候,把行李暂时寄放在厂门口的门岗处。

所有手续办齐后,又回到劳资科办最后的手续。

终于不再是机床厂的职工了。

杨宝珠与周志毅手牵手走出厂部办公楼,拿着档案去街道办理随军手续。

“杨宝珠!”身后传来低沉的吼声,带着压抑的怒火。

杨宝珠站住,一个带着框边眼镜,纤瘦、白净的青年男子从办公楼里气冲冲走出来。

杨宝珠的初恋情人胡子矜,浑身散发着忧郁诗人的气质,此刻却是满面怒容。

刚才有人在议论杨宝珠被开除了,这会儿正带着军人丈夫来办手续。

胡子矜一听,顿时妒火中烧。

不是说好了去离婚的吗?怎么婚没离成,还带着那个军人回来?

胡子矜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很不爽,找杨宝珠要说法。

从来都是杨宝珠死缠着自己,自己想要如何拿捏就如何拿捏,从来都是自己占据主动,杨宝珠生怕自己不喜欢她,总是各种讨好卖乖。

在这场情感的角逐里,自己才是生杀予夺的主宰者,怎能容忍背叛和抛弃?

没想到居然被这死女人摆了一道,给甩了!

胡子矜说不清是被戏弄了的恼怒,还是猎物脱离掌控的不甘,不顾大庭广众下拉扯带来的恶劣影响,追出来纠缠。

“杨宝珠,不是说好的离婚吗?怎么回事?”胡子矜怒气冲冲一把拽过杨宝珠,死死捏住杨宝珠的手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