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火车站送来一个产妇，说是帝都一位首长的夫人，预产期提前不得不下火车到这里生产。”老头眯缝着眼睛回忆道。
产妇上午送来的，一直生不下来，说是难产，直到天黑了才生下来，都是后来听别人说的生了一对儿龙凤胎。
那男娃生下来差点儿死了，说是有先天性心脏病，首长夫人当时急得，只要求医院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务必救活。
医院里没有特效药，还是从其他大医院调配过来的。
“首长夫人难产是不是一个姓祝的接生婆给接生的？”杨宝珠忍不住问道。
“接生婆？”老头被问迷糊了，“我们医院有产科医生，哪来的接生婆？”
“没有接生婆？那首长夫人难产谁接生的？”杨宝珠很诧异，这跟于娜娜说的有出入。
“当然是产科医生啊！这里用不着接生婆！又不是乡下。”老头不屑地摆摆手道。
“那医院里当时有没有个姓祝的中年妇女？有个儿子叫杨富贵的。”杨宝珠觉得里面有古怪，换了一个方式问。
“你说的是王医生的岳母吧？”老头迟疑道。
“王医生？王医生是谁？”这下杨宝珠懵圈了。
“内科王医生啊，他老婆叫杨金花，岳母就姓祝，老婆和岳母在医院产科当护工和清洁工。
有个儿子叫杨富贵，在外面给人打杂，有时也会到医院背死人，你说的只有这家人能对的上。”
老头慢慢回忆道。
杨宝珠想起在土坷垃村那些人说过祝寡妇带着儿子女儿跑路的，这么看来是女儿嫁给了这里的医生，然后一家人在这里落脚的。
“那姓祝的妇人她儿媳当时有怀孩子吗？”杨宝珠追问道。
“她儿媳？好像也是那个时间吧，反正看到她儿媳挺着大肚到医院来找过她几次，还带着个四五岁的男娃。”老头肯定地说道。
“她儿媳是什么时候生的，生的男孩还是女孩，您知道吗？”杨宝珠着急地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那时到医院来生孩子的都是有钱人，一般人家都是自己在家生。”老头道。
“上河区在哪儿？”杨宝珠记得王水娇籍贯是芦城上河区人。
“上河区？这里就是上河区。”老头指了指楼栋上的一张告示，下面落款就是上河区庆丰居委会。
“大爷，姓祝那个妇人一家当时住的哪里呀？”杨宝珠想着既然一家人都在这里上班，那么家应该就在附近。
“他们？他们都住在女婿王医生家，离这里大概两三公里的地方。”老头想了想道。
“在哪里？坐几路车能到那里？”杨宝珠赶忙问道。
“这么多年了，王医生早就搬走了！你去了也找不到的。”老头打断杨宝珠的话。
“搬了，搬去哪儿了？”杨宝珠很失望，眼看着就要水落石出，怎么又生变故？
“说来话长，也跟那个生孩子的首长夫人有关…”老头絮絮叨叨说起那件事儿。
生完孩子的第三天，见孩子抢救过来，病情稳定，首长夫人就急着出院。
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行，首长夫人想早点回帝都给孩子治疗。
姓祝的妇人被首长夫人带走，说是路上帮忙照顾孩子，自己是刚生产完的产妇，又带着两个婴儿，其中一个还是病婴，搞不过来。
但是这一去就没回来，听说是留在首长家当保姆了。
一个月后，她儿子杨富贵带着老婆孩子也走了，说是回老家去。
至于女婿王医生，因为老岳母攀上了这关系，后来官职坐直升机，一路从科室主任、副院长升到院长，后来调到卫生局。
家自然就搬了，搬到卫生局那边。
当时可是把医院里的人眼热了好一阵，恨不能自己也遇到这么一个好岳母。
不过大运动那几年王医生为这事儿还被批斗过，写过检讨和揭发信这事儿才算过了。
前几年平反，又调回卫生局工作，算起来大概也该退休了吧。
说起来，这个王医生的妹妹就是当时给首长夫人接生的那个产科医生。
没多久升为产科主任，去年退休了，如今在外地帮女儿带孩子。
听完这些，杨宝珠大致已经猜到，生孩子掉包一事参与者一定有祝寡妇、杨富贵、王医生的妹妹、王医生、杨金花几人。
得益者祝寡妇、被掉包的于耀祖、王医生的妹妹、王医生、杨富贵。
本来还想着找人确认王水娇生的孩子是男孩，患有天生心脏病，可是一时找不到当年的人无法查证。
不过杨宝珠不打算再追踪了，准备返回帝都找于娜娜，现在国内已经有dNA检测这项技术。
直接拿着于耀祖、于部长、杨宝珠、祝老太太的样本进行检测，一切真相都将无处遁形。
如果没猜错，掉包应该是为了救于耀祖的命，毕竟那时普通人家负担不起这样一个病儿。
但是换到权贵人家的话，这病算不得多大的事儿，有钱有资源，孩子不但能活下来甚至还有可能康复。
不管哪种几率都比穷人家大得多，关键是不花自己一分钱！
以祝寡妇和杨富贵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德性，有这样的机会岂能放过？
自己正好就是那个倒霉蛋，被他们掉了包。
他们不但掉包让别人替自己养病儿，还从中谋取好处，算计了于家还以恩人的面目出现，让于家记了几十年的恩情。
还给杨富贵安排工作，给王医生升官加职，还有王医生的姐姐，都得到了好处。
这些都是用杨宝珠换取的。
而前世今生，杨家都不曾善待过杨宝珠！
这是一场临时起意的阴谋，祝寡妇母子一家人合谋的瞒天过海。
不但狸猫换太子，还从中谋取私利，算计了于家还以恩人的面目让于家供起来，杨富贵和祝老太太真是好能耐！
难怪自己性子憨直，看来是传承自于家的血脉。
那时的人真好骗，那么多的漏洞，明晃晃的保姆和于耀祖长得像都不曾起半点儿疑心，一句谁带的长得像谁就给忽悠过去。
不过想想也对，谁会想到世上有这么恶毒的人，会想出调换婴儿这种奇葩事情？
杨宝珠不禁好奇自己这个未见面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官居高位却又如此容易哄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