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天下财富一半归绿缘阁,可单阁主从不做亏本买卖也是人尽皆知之事,能入的了他的眼,只怕这小阁主名号不是白给灵姑娘的。”叶天诚淡淡道。
东方柔音焕然道:“你是说灵凌被他当成工具人?”
叶天诚思忖片刻,道:“你们别忘了十年前宁神固元丹等丹药均出自于绿缘阁。”
几人一愣,回想当时绿缘阁这些上古高品疗伤圣药一经问世,闹的整个修仙界沸沸扬扬,供不应求不说还曾掀起一时腥风血雨,重创了一些炼丹世家。
“二弟的意思是,这些丹药均出自师妹之手。”叶天毅有些惊讶,这时他才明白叶天诚为何非要邀请灵凌研究紫酞了。
叶天诚颔首:“吾猜十之八九吧。灵姑娘一直为治疗自己的病,在潜心研究丹道之术,她丹道上的造诣也不差的。”
这时司空曦华才露出惊异神情,“你是说师妹年幼之时就通解丹道之术?”
如真是这般,她的才能确实有些逆天啊!
叶天诚点点头,转头看向一直未出声的东方柔音,问道:“唐姑娘一直与灵姑娘在一起,可知道些什么?”
东方柔音对他们仨人所说的不太关心,她只知道灵凌本就厉害。不然当初也不会死心塌地的‘非他不嫁’。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那黑衣中年男人,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为何那恐惧气息有些熟悉呢。
似乎没听到叶天诚问她,只是蹙着眉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径直向前走,想着她的问题。
仨人:“……”
… …
小屋内。
防止有人偷听偷看,单娘子在屋内设下禁制。
然后灵凌开始讲述了一下所发生的事情,重点阐述了饥饿感时间上不断缩短后带来的不良后果。
以单娘子所说,灵凌这种情况,再食一次闻人付精血便可解决,可闻人付不打算让灵凌再次冒险,而灵凌则表示愿意再冒险一试。
二人在这问题上起了争执。
“不行就是不行。你以后就跟在干爹身边,哪也别去了。”闻人付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灵凌倔强的表示,“要我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活着有何意义,那样不如杀了我算了。”
“你……”闻人付怒目而视,指着灵凌一时拿她没办法。
“好啦,你俩就别吵了。”单娘子翘着兰花指,手甩香帕,劝道:“闻人大哥,你让囡囡成天跟着你也不是办法。她一但出什么事,你早晚都要走这一步。此事易早不易晚!”
“……”闻人付眉头紧拧,他知道单轩说的有道理。
灵凌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说道:“干爹,你不用担心,我对自己有信心。”
“……当真?”
灵凌睁着那明净双眸,信誓旦旦保证,“真。”
鬼个“真”,自己都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怎么打包票,只是宽慰一下闻人付,为自己加油罢了。
灵凌吃饱后,盘膝坐于榻上,眸光坚定的向闻人付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
看着灵凌坚毅灼灼地目光,闻人付短叹一声,拉开衣襟,用指甲划开胸膛,取出一滴心头黑血。
那滴血一出,似受到什么指引,一下子就窜入灵凌嘴中。
黑血刚一入体,灵凌毛发炸毛般的根根直立起来,然后就开始感觉浑身发热,不一会儿周身就腾起大量水气雾气,她就似一只刚蒸熟出锅的螃蟹,又红又烫。
决定一但做出,闻人付也不能过多干预,他负手而立,静观其变。
单娘子眼中略显出激动的神情,注目而观。
灵凌阖目运气,要将这滴黑血炼化。
一片灰色雾霾,这里无色,无风,无声,宁静而安适,只能听到自己有力而有规律的心跳声。
看着自己似水一般透明的身子,她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内景世界的那片灰色空间。
抬头望向那浮空的一潭清水池。她脚尖轻点,很自然的溶入水中,这次没有大千世界生态的动态展示给她看,只是一片平静和柔和。
嗖!
一黑物窜入水池中,欲将自己所在的这潭清澈池水搅的混沌起来,池中清水似有自己的意识,欲将那黑物驱赶出此地,一清一浊,你追我赶,相互‘厮杀’起来,如深海中的暗流涌动,凶险非常。卷入其中的灵凌也被这两股力量互相撕扯着。
此时,盘膝而坐的灵凌皮肤开始由红到紫,又紫的开始变黑,太阳穴处一凹一凸的跳动着,体内筋骨如爆豆子般炸的嘭嘭作响,她脸上也露出了痛苦表情。
呼!
一阵阴风拂起,屋内烛火齐齐熄灭,灵凌周身腾起的黑白雾气让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显的诡异非常。
“混沌之气!!”闻人付与单娘子同时惊呼出声,声音里明显带有着激动,眼神里充斥着不可思议。
混沌之气,到六重越灵境才可使用打磨肉身之气,是肉身向仙体转化的必要之物。而仙体则是飞升的必要条件之一,这就是说仙体越强,所能承受飞升时带来的浩劫之气便会小一些。
而这混沌之气本就是稀罕之气,只有一些天地间特殊宝地才有其这种能量存在,所以,一但发现这种宝地,更会引的那种等级修士的拼死争夺。现在灵凌身上出现这种混沌之气,无疑不是让他二人又惊又喜。
二人上一秒还有些激动,下一秒就紧张起来。
见灵凌双眼上翻,全身痉挛抽搐不已,皮肤由黑转为绿色,又从绿色转为青灰,全红的头发也在各种颜色间转变。
闻人付知道待这个阶段稳定后,灵凌的危险才算真正过去。
成败在此一举!
他紧张的攥紧双拳,抿嘴屏住了呼吸。
单娘子皆如此。他为找血奴,万年不知用了多少人族、妖族、灵族、兽族做了试验,小到刚出生的婴儿,上到活了几千年的修仙者,凡有潜力者皆过不了这一关。
呼呼呼!
灵凌身边阴风阵阵,周身阴风不时打着旋涡,凡卷入其中均被切割成渣。
倏地,灵凌痉挛抽搐的身体骤然停住,眼睛猛然间睁开,瞪大如铜铃发出似太阳般耀目光芒,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尖啸声。
“不好。”闻人付感觉到自己那滴精血如脱缰野马疯狂蚕食着灵凌体内血肉。
灵凌年幼接受那滴精血时,并未出现这种状况,现在出现这样的状况,闻人付知道是两次精血所带来的巨大冲击改变让灵凌这身躯承受不住,开始反噬了。放任下去带来的后果无非就是爆体而亡或成为一具嗜血的行尸走肉。
虽然说灵凌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血奴而已,但本身寻找一个血奴就是一件不易之事,更不用说成功,加之多年的‘喂养’,就算养条狗也会养出点感情来,何况是精心养出来的人呢!
闻人付顿感有些后悔,他抬手掐诀欲将精血收回。至于收回以后会怎样他也顾不了太多,能保住一缕神魂总比爆体而亡好吧。
“慢着,”单娘子一把抓住闻人付的手,阻止了他这么做,“闻人大哥,再忍一忍。”
“忍个屁,再有一刻钟便要爆体而亡。”闻人付甩开单娘子的手,焦急中便忙着制止。
见闻人付不听劝,单娘子好看的两道柳眉拧到了起来,绝然出手也要阻止这老怪物这么做,此等良机岂能让这老怪物破坏。
闻人付怒道:“单轩你要干什么?……”尔后一顿,眼神充满杀意,道:“原来你一直在打这个主意,以往种种就是所图这一时刻吧。”
单娘子勾起一抹邪笑,道:“闻人大哥既然知晓妾身想干什么。不如成全了……”
“呸,你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吗?”不等听完,闻人付打断了单娘子的话语,“亏得小豆子把你当自己人。”
“闻人大哥呀,你就是性急。这么宝贝的娃儿,妾身何常不是把她当亲闺女养。如没有十足把握,妾身岂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哼,就算你单轩巧舌如簧,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本座也不会再相信于你。”
说罢,闻人付用暗劲力道,‘嘭’的弹开拦于身前的单娘子,就要收回自己的那滴黑血。
单娘子眼光一厉,甩出手中丝帕缠住闻人付手腕向下一拉,又一次阻止他的行动。
“妾身并非空口白说,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妾身,也只有妾身的血能够承受住你精血所带来的负作用。”
“什么?”
此话一出,闻人付是又怒又惊,翻掌就往单娘子的脑袋上劈去,“你……何时用她的血做的试验。”
单娘子邪邪魅笑,身子一软,从他落下的手掌旁‘滑’了出去,“妾身何时做的试验不重要。重要的是闻人老哥只要知道妾身并无害小豆子的心就好。”
“哼!你所图之事根本就是在害她,让本座如何信你。”
“小豆子如此这般情况,迟早都要走到这一步。妾身不过在等这五成机会罢了。敢问闻人大哥如是遇上此等机会,你会放过吗?”
“休要多言,只怪本座太轻信于你!”闻人付道。
言语间,俩人手上功夫‘你来我往’已出手二十余招。大的动静不敢有,生怕给一旁的灵凌造成一丝不利影响。
单娘子蹙着眉头,带着恳切口吻说道:“现在不是负气的时候,老哥哥,你就信妾身这一次吧。小豆子没剩多少时间让我们这般耗下去了。”
此时灵凌全身青黑,并伴随着至邪至恶的气息散出,脑袋左右生硬转动着,发出‘咔咔’如机轴生锈的声音,圆睁睁眼眶中发着灰白死光,喉间也不时发出如溺水的‘咕噜’声。
闻人付:“……”
单娘子见闻人付蹙眉不语,手上动作也有迟滞,忙补充道:“妾身即不想要小豆子爆体而亡也不想要一具行尸走肉,还是活泼开朗的小豆子更为可爱。”
言出,闻人付轰向单娘子的手,停了下来。
想着往日的种种,单轩对小豆子的好多是出于血奴的考虑,而小豆子能带给他的好处比弊处更加多,单轩确实没理由去加害于她。
俩人的精血聚于一个血奴身上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闻人付此时的心情也颇为复杂,一想到自己私有财产将变成他与这‘死伪娘’的共有财产,这心里就着实不爽,可又一想到丫头真能承受他二人的精血,那承受住另外俩人的精血的可能性便提高百分之五十。不就意味着自己也能到达‘那位存在’的这种境界吗……只要能到达那种境界,自己就能彻底摆脱‘那位存在’的掌控,便是真正的自由了……
想到这,闻人付睨眼看了单娘子,心道:“原以为你只是心急想找个血奴,原来打的一手好算计……”
他眼眸虚眯起来,沉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闻言,单娘子魅笑,手上比出一个数字,“七成。剩下的三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只有七成吗?”
单娘子:“老哥哥,七成已经很高了。”
见闻人付思忖片刻,收手站立不动,单娘子明白闻人付这是默许了。他迅速从自己身上取出一滴心头精血喂于灵凌嘴中。
那滴红色血液从喉入腹,灵凌腹中就发出咕嘟咕嘟如沸水蒸腾之声。
沸腾的精血在灵凌体内一下分成两滴,又从两滴分为四滴,四滴分为十六滴……核裂变,循环往复,红色精血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渐渐占据优势,不一会儿灵凌周身再次腾起大量水气雾气,她又似一只刚蒸熟出锅的螃蟹,又红又烫,表情更显痛苦。
那滴红血也迅速窜入到灵凌内景那一清一浊的池水当中,如‘饕餮’进食般吞噬起池水的一清一浊,快速占据起那潭池水来,将池水变成了一池血红沸水。
很快那沸水将池中水蒸干,腾起的大量氤氲血色雾气弥漫在这灰色空间中。
内景之中,如水一般透明的灵凌此时也轻如薄云,徐徐飘浮在灰色空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