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暖阳升。
林初九如往常一样驱车去上班。
只是,今早的道路好像堵住了一样,不见移动。
前方车辆的司机纷纷下车。
“路怎么堵了?我上班快迟到了”
“是啊上班快迟到了!一会打不上考勤了!”
“前面路发生车祸了!”
“老惨了,一辆货车和豪车撞一起,那货车里装的木材滚得到处都是,豪车翻了”
“那车着火了!”
“里面的人出来没!”
“还在压着呢!”
【首席舞者决赛于九点正式开始!请一至十号选手准备!一号王泰,二号……十号尹青棠】
好热。
好困。
睁不开眼。
意识昏昏沉沉的。
周围一切都被黑暗包裹着。
“哥!哥比赛快开始了,你醒醒”
“哥!”
“青棠青棠!你怎么了!”
尹青棠用尽全身力气也睁不开眼睛,这场梦像巨石一样,压迫着他的神经。
“哥,马上到医院了,你坚持住!”
“哥!”
“青棠!青棠!”
嘭——
刺耳的碰撞声响起,周围说话的声音就像消音一样止住。
接着又是细弱的喊声。
“哥……”
“爸……妈……”
“救命……”
车里广播断断续续的声音继续。
【五号选手王化的表现获得评委一至高分,接下来请六号选手孙琳上场——】
随着各个司机的交流声,林初九走到了前面。
“消防员还没来!”
“车堵在了路口,他们正在跑着来呢!”
红绿灯牌被撞断了。
那辆车是s市的牌子,呈倒翻状,汽油从油箱滴出,不用一会旁边的货车火就要蔓延过来了。
车窗口处,一只沾着血的手抓着地面还在动,将里面的人推出半个头来。
林初九抬眸一看,率先冲上前。
车内惨状映入视线。
尹理枝满头鲜血,在他身下护着的是已经昏迷的尹青棠,坐在前座的尹父尹母同样浑身血,看不出呼吸。
那只沾着血的手就是尹理枝的,他正在把昏迷的尹青棠往外推。
他用近乎哀求的眼光看着林初九,鲜血流进眼角,血红的眼珠看起来骇人又绝望。
“救我哥”
“求你”
“求你”
“别说话,我会救你们出来”
车门卡住,打不开,林初九拉住尹青棠的手,将人从车窗口拉了出来。
消防员救援队此时也到来。
……
“病人体内有抑制剂残留,beta吸收不了抑制剂,这是病人昏迷的主要原因,其他的就是一点皮外伤,受伤更严重的是病人三位家属”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尖。
尹青棠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喉咙又干又涩,他抬手想要起来。
“别动,你还在输着液”
“渴”
林初九扶着尹青棠半坐起,在他注视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喝吧”
一口喝完杯里的水,尹青棠意识才开始回归。
“……这是哪?”
“医院,今早你们那辆车发生了车祸”
车祸!
他昨晚不是睡了一觉吗,怎么就突然车祸了?
还有,林初九怎么在这?
他焦急问道,“我家人呢?”
“在隔壁,还没醒过来”
警察走了进来。
“尹先生,这边和你沟通一下案件”
林初九退出了病房外,趁着这个空隙下楼买了份粥。
这场车祸真相浮出水面。
货车里的人是张导师,他嫉妒尹青棠的天赋,嫉妒比他优秀人,尤其是,尹青棠还是beta,之前的几次意外都是张导师一手所为。
张导师身体得了绝症,便开那辆货车想要撞死尹青棠,原因只是因为他的嫉妒心作祟。
而昨天那边水里掺着抑制剂,对于beta而言,无法吸收就导致了昏迷。
听完一切,尹青棠捂着心口,干裂的嘴唇泛出丝丝血珠。
所以,爸妈是在他昏迷之后想要开车送他去医院发生的车祸。
弟弟是为了保护他被撞击重伤了头部。
在他心里德高望重的老师是背地里居然一直善妒他的才能。
一切都是因为参加了这场比赛。
荒谬。
实在荒谬。
这对他无疑是当头一棒。
胃一阵痉挛,尹青棠脸色惨白,身体瘦得可怕。
“给你买了清粥,趁热喝”
林初九把餐盒放在床头柜上,接着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在市人民医院探望朋友”
尹青棠眼神空洞,失去焦点,那道说话的声音温润而和缓,在病房里回荡。
“没事,手指上的印消了”
“就这样,我晚些会过来公司”
挂断电话,林初九走到病床边,那碗粥还没有动。
尹青棠眼珠动了一下,往昔明亮的桃花眼里布满了悲伤,声音如死灰。
“是我害了他们”
“都怪我”
这样悲伤的尹青棠在原主记忆中从未出现过。
他肯定不想外人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而且,再多安慰的话语不如让他自己消化吧。
“尹青棠,活着大于一切”
“你把粥喝完,待会我带你去看你爸妈和弟弟”
林初九说完,给他留下独处空间,去医院楼下看大爷下象棋看了一下午。
推开病房门再进去时,床头柜上的粥看起来才吃了几口的样子。
尹青棠侧头静静看着窗外,长长的睫毛微颤,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无端凄美破碎。
听见声,他沉默着掀开被角,起身跟在林初九身后。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
全身几乎都缠绕着纱布,被子很少见起伏,只有心电监护的浮动证明里面的人还活着。
“你爸妈坐在前车位,伤得重些,医生说先观察一下情况,等稳定下来再转进普通病房”
“我弟弟在哪?”
“在这间”
林初九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推开602病房的门。
床上躺着的人头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纱布,双目紧闭,唇无血色,没了往日的活力。
尹青棠虚弱的依靠着墙壁,如失去养分即将凋零的玫瑰般。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什么声都发不出来。
现在,他是家里唯一清醒的人。
他要打起精神来照顾家人。
半晌。
他垂眸,将颤抖的手掩在宽大的衣袖中。
“谢谢你的帮助,医药费我转给你,待家人康复之后,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