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还在。
一看到沈清魄的身影，季茴发现他的心又静了下来……心脏就是这样不受控制。
压下起伏的心绪，季茴回神继续看他自己的书，至于看进了多少，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等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季茴再次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要接近吃饭的时候了。
就把东西放在这里，吃完饭后再来吧。
季茴是这样打算的，离开前，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沈清魄的方向。
沈清魄依然平静从容，他那里像是压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样。不像他，短短半天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走神。
光线也像是对沈清魄更偏爱一些，把他的脸衬得更加莹白，那摄人心魄的五官也愈显精致，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打下一道阴影。
要不要去，叫他？
如果从记忆里的走向看，他不该继续接近沈清魄，因为不会有好结果。可是从今生为数不多的接触看，沈清魄是个很好的人。
可就是因为好，他才不应该接近，以免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就在季茴无法下定决定的时候，沈清魄的方向多了一道潇洒的身影正在靠近，那身影很快就走到沈清魄身边，也打断了他的集中。
是程漾。
看来他不用了。
季茴慢慢收回视线，起身离开了。
“你怎么过来了？”沈清魄一边合上书，一边淡声询问。
程漾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季茴的方向，等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才回答沈清魄的话:“我觉得你在这里，就来看看，顺便叫你吃饭。”
如果没有人打扰，沈清魄的确会继续到他感到饿的时候。
起身前，沈清魄看了眼季茴的方向，又缓缓收回视线。
季茴不像是个坐得住的性子，应该早早离开了。
不过东西还在，看来也会回来。
程漾发现沈清魄的眼神，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季茴和沈清魄他们离开的时间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为了方便季茴直接选了最近的食堂，可是他没想到这个点明明已经算早了竟然也要排队。
不过队也不长，季茴没觉得不能接受。
等到自己了，季茴直接拿着餐盘去选自己要吃的菜。
这边的食堂是自助类型，学生可以自主选择要吃的菜，到时候称着收费。
收费之后，季茴随便选了个人少的地方。
刚吃没多久，旁边就来了人，还不少。
幸好他们坐的不是季茴正在吃的这桌，是他旁边一桌空的。
如果可以选择，季茴当然更喜欢不被人打扰。
只是他没想到，旁边人的招呼让他意外，那人竟然对远处招呼了声“程哥”。
季茴的手不由顿了顿，心中一动果然看到了走近的沈清魄。
程漾跟在沈清魄后面，他刚刚顺着声音看到另一边的季茴就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怎么还是遇上了？
关键他在看到沈清魄自然坐在季茴对面后，心里更是沉了下。
饭桌是四个人一坐，叫程哥的那伙人坐满了四个位置，沈清魄就来到了季茴这里。
可是明明，沈清魄可以坐在季茴的对角的。
在沈清魄坐下后，程漾也只能在沈清魄的旁边坐下。
季茴看到面前的沈清魄，心情一下子松快了些，而沈清魄的问题让他愣了一下。
“刚来？”
沈清魄的声音很淡，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是啊，”季茴点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我是刚好看到你朋友去找你了才走的。”可不是故意不找你。
说完后，季茴倒没看到沈清魄有什么情绪的变化，倒是旁边一桌之前叫程漾的同学开口和程漾说话。
“程哥你生日宴定在哪里啊？”
听到这个问题，季茴暗暗上了心，记忆里他去了，因为要缠着沈清魄。
程漾的生日宴就算是小办去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同龄人，季茴一个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的人去了当然不会被人看得起，可是他根本不在意，因为他的目的只是沈清魄。
可是他发现，程漾那些人看不起的不只是他，还有沈清魄。
比起对他的看不起，他们对沈清魄的要埋得更深一些，如果不是那天有人喝醉说了真话，季茴还意识不到。
而且他记得，沈清魄并不想他去，可是他偏偏去了。
当时的他只想不错过沈清魄的生活，却不想窥见了他的狼狈。
……
“还没定呢，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地方？”程漾回答的声音让季茴回神。
只是有了之前的回忆，季茴却没什么胃口了，心里闷闷的难受。
“不舒服？”清凉的声音像是泉水一样涤荡着季茴的心，季茴情不自禁就放松了很多。
他抬眼和沈清魄对视，“没有，只是在想……考试的事情。”
季茴发现，他找借口找得越来越顺手了。
“你成绩不好？”沈清魄依然是清淡的，目光却没有移开，专注且认真。
“唔……是不太好。”但也不坏。不过为了顺自己的话，后半句季茴就没解释了。
“清魄，你觉得这个尊遥这个地方怎么样？”程漾笑着询问了沈清魄。
他看到了沈清魄和季茴的交谈，而无论是那句“不舒服”还是询问成绩都代表了沈清魄的关心。
一想到沈清魄都没参与一句他的生日宴话题，他就不得不打断并且询问。
沈清魄没看程漾，只是回道:“你的生日宴你做决定就好。”
“……那就还是尊遥吧。”程漾反应了一下笑笑。
尊遥是S市有名的高级会所，之前程漾也在那里举办过生日宴。
听到程漾的话，沈清魄淡淡点了下头，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不喜。
季茴虽然中途吃饭慢了点但后面也赶上了沈清魄，这还是在沈清魄饭量没他大的情况下。
“一起走？”季茴问沈清魄。
沈清魄点了下头，起身前对程漾说了句我走了。
他知道程漾一向不怎么去图书馆，也知道程漾和其他人有别的事情。
看着两人的背影，程漾皱起了眉。
“咦程哥，那个人看起来和沈清魄走的很近啊。”
“……那个人和沈哥还说上话了，是不是又是一个想要巴结的人？”
“他肯定是想从沈哥那边出手接近程家，不过之前对于这些人，沈哥不是都不理的吗？”
程漾身边的人看着季茴两人离去，脸上十分惊讶。
程漾没有说话，程家在S市哪怕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这些年来他身边总是有数之不尽的接近者，沈清魄身边也是。
但相较于他选择结交其中一部分值得结交的，沈清魄的处理方式是一向不理会。
他不给任何机会，只看实力，不看交情。
程家交予沈清魄的项目和生意他都是秉承这个原则做的，成果……肉眼可见的好，程漾已经知道程家还打算进一步让沈清魄接手更多。
季茴接近沈清魄，是不是也是因为利益？
季茴和沈清魄回到自习室后又开始各自学习，这次季茴的心定了些，坚持的时间长了点。
嗯？手机亮了，季茴打开发现沈清魄给他发了消息。
等看到消息内容，季茴的目光怔住了。
沈清魄发的竟然是他专业的试题资料，还跟他说了稍晚一会儿可以给他专业课的笔记。
明明他一个工商管理专业跟自己一个建筑学专业八竿子打不到。
回神之后，季茴几次想打消息最后都删了。
他能说什么，说沈清魄用不着这样太麻烦了，说你是不是找了其他人要的资料，还是说你……不要再对他这么好了？
沈清魄找都找了，他再说已经晚了，而且第一个回复总有一种不识好歹的感觉。
至于最后一个……他还是当面问吧。
想到这，季茴看了眼沈清魄起身走了过去。
走近了发现，沈清魄真的是十分专注，压根没有察觉到他已经走到了身边。
季茴站在几步之外的位置，就已经放缓了呼吸，有些不想打断这份安静。
俞丹拿着笔记过来，就发现了这一幕，挑了挑眉。
虽然他知道沈清魄很好看，但季茴明显已经看得太过出神了些。
特意放重了脚步，沈清魄都比季茴要先察觉。
他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季茴，开口:“怎么了？”
“我……”季茴心里有些猝不及防，还好俞丹已经走了过来。
“喏，这是你要的笔记，我先走了。”俞丹对季茴笑笑，都不等季茴说话就走了。
季茴已经冷静了些，他干脆在沈清魄旁边的位置坐下，那股冷香就愈加明显。
“俞丹他，是建筑学专业的？”季茴回忆了遍记忆，发现还真是。
“嗯。给你。”沈清魄把俞丹放在桌面上的笔记递给了季茴。
见季茴接过，他又开口:“俞丹成绩优异，这笔记对你有帮助。”
季茴好像有印象，俞丹在后面成立了自己的建筑设计公司，成绩自然是他高攀不起的那一种。
“沈清魄……”季茴叫了声沈清魄的名字，喃喃开口:“你认识的人，都好厉害啊……”
他的语气带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感叹，移开了视线。
沈清魄并不知道季茴的“都”是怎么来的，但他没问，只是平静道:“你也会的。”
会成为厉害的人？还是会认识厉害的人？
季茴觉得沈清魄说的是前者，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后者。
“好……我先过去了。”季茴跟沈清魄说完，慢慢回到自己的位置。
沈清魄发给他的资料用电脑看比较方便，他先打开的是笔记。
俞丹的笔记很系统，季茴只要跟着它一步步来就省了很多力气。
因为有了沈清魄的帮助，季茴学习的时间还有去图书馆的时间都多了很多。
在季茴看来，他最起码也要坚持在考完试之后。否则，岂不是浪费了沈清魄的心意。
一想到这，季茴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沈清魄……”季茴已经多次遇见了沈清魄，因为沈清魄并不会随意改变位置，也会遵守他自己设立的学习计划。
“你晚上还要来吗？”季茴之前发现沈清魄晚上也会待在图书馆。
虽然，这在S大里没什么大不了，但季茴真的没做过。
“不会，已经做完了。”沈清魄看着对面的季茴道。
听到这，季茴一下子松了口气。
沈清魄眼睫微垂，眼中闪过轻淡不明的情绪，“你可以不用一起的。”
季茴当然知道他不用一起，可是他既然拿了沈清魄的东西，如果后面考不到好结果也就算了，但不能连短暂的坚持都不给沈清魄表示。
“……反正我都这么努力了，到时候考不好，你可不能看不起我。”季茴撇了撇嘴。
“不会。”沈清魄的神情宁静，声音很轻有种安抚的错觉。
“不要妄自菲薄。”沈清魄说完，开始收拾东西。
等他说完，季茴怔了怔后，也开始收拾起来。
季茴前几天开始已经坐到了沈清魄对面，至于原因……坐在沈清魄身边有种安心的感觉。
这是季茴拿俞丹笔记的那天发现的。
他很喜欢沈清魄的气味，连心都不由自主安定下来。
发觉这一点后，季茴第二天尝试着主动坐到沈清魄对面，沈清魄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季茴的心踏实下来，正好他连原因也不用想了。
两人出图书馆的时候，天色还很明亮，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因此两人是往宿舍的方向走。
“你，等下会有什么打算？”季茴看着沈清魄的侧脸，打破了路上的沉寂。
“回到宿舍后，会把我这些天记下的东西整理归纳一遍。”沈清魄如实回答。
等快到宿舍的时候，沈清魄看着季茴，主动开口:“你什么时候考试？”
季茴想了想，“好像是后天。”
“那你明天过来宿舍，有不懂可以问俞丹。”沈清魄说完，两人也刚好要到了分别的时候。
“好……”季茴慢了半拍回答，“那你到时候给我发消息。”否则他不知道俞丹什么时候在。
沈清魄点头，在他快要走的时候，季茴忽然又叫住了他。
面对沈清魄浅淡的眼，季茴想要说出的话就噎在了嗓子眼，有些难以述说。但沈清魄没有不耐，只是静静等待，季茴只好把嘴边的话改了一遍才开口:“……如果我这次考好了，请你和俞丹吃饭。”
至于那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季茴还是没有问出口。
明知道沈清魄对他没有那种意思，问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必要。
可是直到回到宿舍，季茴还一直在想沈清魄和他究竟算什么。
把书放在桌面，季茴下意识打开抽屉，却忘了巧克力昨天已经吃完了。
那种略微苦涩后醇厚的甘甜，没了之后他竟然有点不习惯了。
察觉到这一点，季茴心头一颤。只是巧克力没了而已，他竟然觉得不习惯，如果有一天……
这件小事像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在心间蔓上一层凉意时，季茴给沈清魄发了条消息，而后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他发的是:对不起，我明天不能去了。
过了会儿，沈清魄回了个“好”。
看着消息中的那个“好”，季茴看了很久，才慢慢把手机扣了起来。
“欸你今天不去图书馆了？”方育尾音上调，有些意外地看着季茴。
“……不去了。”季茴看着书，过了会儿才开口。
“怎么了？”方育察觉到季茴的语气有点不对，听起来似乎有些低沉。
“没什么，我已经复习的差不多了，懒得走了。”季茴慢慢回答，听起来有点道理。
“行吧。”方育迎合了声，看着季茴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他刷着手机，偶然进入学校论坛，就看到一个帖子，里面的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今天沈清魄和他身边的那位同学都没来。”
“他们关系可真好，那位同学不止能坐在沈清魄对面，还能陪着他在图书馆待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