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的事,本意不是要为难那些摆摊卖东西的商贩,而是为了将地方空出来,在场馆外有个余富,有个缓冲地带。
万一哪一天,一个不慎,真的发生什么踩踏事故了,死了人了,再将这个问题拿到明面上说。
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吗?
“我当然也知道,这样做,会让人记恨,说我强迫他们离开那里,搬到商业街去,甚至会有人说,是为了将商业街的铺子给租赁出去,泾阳王府坐等收钱什么的。”
“真要是说起来,我泾阳王府,真不差这仨瓜俩枣的。”李复说道:“把商业街的地皮建造成宅子卖出去,又省心,还挣钱,也很香啊。”
李复感慨着。
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是寻常百姓,大多数只看眼前。
眼前的事情,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了,他们就会有怨恨。
这也正常。
毕竟以前挑着担子在场馆外的空地就能挣钱。
现在这份钱,不好挣了。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再加上商业街的出现,这不就有了泄愤的口子了吗?
他们丝毫不会去考虑场馆外的治安问题,人群稳定问题,拥挤踩踏的风险。
眼下没有发生,是因为太上皇调用的金吾卫足够多。
长安城的金吾卫,他们的任务,重点从来就不在竞技场。
不能因为习惯了,就理所应当了。
后果,李复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李复所说的,姜确也认同。
这也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由来。
让他们知道并理解很麻烦,所以,用不着他们知道,他们只需要跟着做就是了。
竞技场使用的频率可能会越来越频繁。
往后的训练赛,友谊赛,说不定也会对外出售门票,看马球比赛也会成为一个越来越广泛的娱乐活动。
趁着现在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是可以下重手整顿的。
“退一万步说,有了商业街,也不一定让他们在商业街花钱租用铺子来做买卖,街道修的够宽敞,路边有的是地方让他们摆摊。”李复说道:“如此一条街,再让长安城的府衙,设立一个新的部门,就跟东西两市的市令一样,商业街也设市令,负责巡逻管控街道上的商家,不管是开铺子的,还是摆摊的,都受管辖。”
“甚至东西两市的模式,都能照搬过来。”
“这不难。”
李复一摊手,给出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长安城的府衙,甚至要感谢他,这样一来,可又给他们创造出好些个工作岗位,市令和差役,吃的也是公家饭嘛。
说直白一点。
城管扩招了。
姜确点头。
“的确是这样,只是,如此做的话,多少还是会对泾阳王府的声誉,造成一些影响。”姜确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殿下的良苦用心的,哪怕是朝堂上的人,事情一做,朝堂上必然会有人对殿下的做法,颇有微词。”
李复微微一笑。
“你这个形容,还真是不痛不痒,颇有微词?哪儿会是微词这么简单,怕不是要破口大骂哦,彰显他们一心为百姓生计着想,可显着他们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李复看上去,丝毫不在意。
御史言官,就是干这种活儿的。
到时候在竞技馆外面一溜达,听百姓们抱怨几句,他们的正义感噌噌的就要往外冒。
但凡他们再去金吾卫的营地里走一圈,就能听到不同的看法,可是他们哪儿会在意那些执勤的金吾卫。
官老爷的眼里哪儿有大头兵。
大头兵又不会为他们带来声望。
“商业街的事情,说了这么多,我的要求就只有一点,街道设计建造的时候,宽敞一些,等到时候那些没钱租用铺子的商贩,在路两边摆摊,也能有个地方。”李复说道:“我不在乎骂名,但是也没有那么的不在乎。”
这年头,名声,还是很有用处的。
稍微保护着点。
可以不要脸,但是也不能太过于不要脸。
正常情况下,没人乐意出门被人见到,就听着有人暗戳戳的骂自己,万一再遇上什么脾气暴躁的,冲着自己扔烂菜叶子。
万一一个操作不慎,断了人家的财路生路,直接来个匹夫一怒。
本就面临重大安全问题的泾阳王,岂不是处境更加的岌岌可危?
姜确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还真是,差点以为殿下什么都不在乎了呢。
这才是正常人嘛。
“至于其他的,我琢磨着,剩下的这几家,我安排人过去,跟他们接触接触,收他们的房屋土地,当然,本王也不是什么坏人,如果肯让出房屋土地的话,有两种条件,他们可以任意挑选。”
李复伸出两根手指。
“一种是拿钱,估算他们的房屋,土地,现在价值多少钱,再此基础上,多给他们三成的价钱,算是补偿他们搬迁的花销了。”李复说道:“因为百姓家中的物品,不好估算价钱,而且,搬家,也是要付出一定的精力的,适当的多给一些钱财,安抚他们。”
“另外一种,征收了他们的房屋土地之后,将来这两个坊市规划好,修建起了新的房屋,按照他们原先的房屋面积,补偿给他们同样大小的房屋。”
“当然,如果重新规划的房屋面积,比他们原先的房屋面积小,那咱们还是掏钱补偿,如果说面积大,但是又没有超过一定的大小,让他们原地回迁,钱财方面就不做补偿了。”
“如果房屋面积同等大小,那额外给他们一笔搬迁安置补偿。”
“如此,你觉得如何?”
李复认真思索着,他能想到的,暂时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是大唐的郡王,不是什么无良的房地产开发商,所以,不会坑害百姓的。
两种选择,都是要用钱来补偿百姓在搬迁换房当中所耗费的精力,物力。
姜确仔细思索着。
实际上,跟庄子上的庄户们换新房子是差不多的,只是长安城的百姓毕竟不是泾阳县的庄户,对泾阳王府,没有深厚的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