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采言选了一身比较朴素的衣裙,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可知为何?”
“大抵是为了乐琴郡主。”
鸳儿不只是姬采言贴身宫女,也是东宫数得上名字的大宫女。
姬书辰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眼线早就遍布整个皇宫,圣上也不会对姬书辰设防。
任何风吹草动,东宫的眼线都会是第一时间知晓。
“父王母妃还没有回来?”
姬采言顺手又选了一个银簪子,比较精致,又不奢华,任由鸳儿给自己梳妆打扮。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去了白府还没有回来。”
纵使姬书辰依旧是废太子的身份,鸳儿还是直接唤太子。
她是东宫之人,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
姬采言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把小朱朱和玄武放了出去,任由它们去和动物们沟通。
天罗地网已经形成,自然也是需要维护的。
小龙龙像一条蛇一般,缠绕在了她的手腕上,乍一看,像一条碧绿的手镯。
姬采言抱着胖虎,慢悠悠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
一路上,碰到的宫女太监都恭恭敬敬的朝着姬采言行礼。
皇宫的宫女太监没有傻的,外面姬采言是妖女的谣传,并没有影响到皇宫之内。
谁都知道东宫一家三口在圣上这里的份量。
无论是谁,看到了废太子姬书辰,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礼。
更不要说还有封号的姬采言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搜身,姬采言直接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
气氛比较压抑。
老态龙钟的前丞相,前太子太傅温礼匍匐跪在地上,脸正对着地面。
姬采言没有听到他之前在讲什么,但从到位坐着的皇爷爷脸上,大抵能猜到一些。
“皇爷爷圣安。”
姬采言把胖虎放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没有下跪。
这是东宫三人的特权。
在知道皇爷爷是从那个时代穿越过来的之后,姬采言见了皇爷爷总觉得更亲近了一些。
“采言,温礼要状告你谋害皇嗣,你可有话要说?”
老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的温礼,笑眯眯的看向姬采言。
说话的声音却非常的严厉。
弑神计划,不可出现纰漏,老皇帝一把年纪了,本该孙儿绕怀,如今只能装了又装。
“谋害皇嗣,从何说起?”
姬采言声音未变。
姬沐安本来就该死,她杀了姬沐安的事情,没有瞒着姬书辰。
皇爷爷定然也是知道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姬书辰是皇爷爷唯一的亲生儿子,其他几位王爷,都是在皇爷爷穿越之前的那位暴君留下来的子嗣。
别说姬采言杀他有理,就算没有任何理由,皇爷爷也不会治她的罪。
从温礼跪在这里开始,就已经输了。
“沐安他,还未娶妻生子,就死在了采言郡主之手。”
“这几年来,沐安身份被沐修所替,都是沐修书源怕老臣伤心过度,特意安抚老臣。”
“求圣上主持公道。”
温礼混浊的眼睛看向姬采言。
从前姬采言从他脸上看到的慈祥的眼神,现在竟变得狠厉了起来。
姬采言知道,这位门生遍布天下的老太傅,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说实话,姬采言并不觉得意外。
他其实也别无选择。
姬书辰虽是他的学生,却因为他独女的事情已经绝无可能变成从前师徒有礼的模样。
温老太傅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太傅的名头,没有了独女,没有了外孙,只剩下了一个外孙女。
姬采言理解并尊重他的选择,却并不意味着要谦让他。
该有的尊重,她父王之前已经给过他了,只是因着个人的选择不同,结果自然也是不同。
“这又为什么说是我谋害的?姬沐修动手的嫌疑可比本郡主多太多。”
姬采言挑了挑眉。
她动手干净利落,就算留下来的痕迹,姬书辰一定会帮她清扫干净。
她并不会认为自己会被捉到把柄。
“天师大人亲口所言,采言郡主不仅是妖女,亦是杀害我外孙的凶手,请圣上明鉴。”
温礼说着手又指向外面,
“请陛下,给万千学子,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姬采言并不觉得自己杀了姬沐安给读书人能有什么交代。
温礼这是在用自己唯一的人脉也是最有用的人脉威胁老皇帝。
“纵使天师大人亲口所言,却也没有证据,大炎皇朝的律法,可没有指定说,天师大人说了就能确定一个人的罪名。”
姬采言幽幽的开口。
哒哒哒……
脚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
姬采言并没有向后面看,就已知晓来人的身份。
是天师,和那个不阳间的范统统。
“采言郡主果然伶牙俐齿,本天师已经通过神力知晓你的罪名,竟然还不认罪。”
“不愧是将来能祸国殃民的妖女。”
天师站定在姬采言的身旁,并未向老皇帝行礼。
身体站的笔直,比老皇帝还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范统统恭恭敬敬的站在天师的身后,脸上战战兢兢。
姬采言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手腕上碧绿的镯子,微微一笑,
“天师大人还是要讲证据比较好。”
“妖女果然是妖女,执迷不悟。”
“本天师的确没有证据,只不过看在温老的面子上,倒是可以治好乐琴郡主的脚。”
天师温文尔雅的开口。
一如当初在废柴村看到的儒雅星先生的模样。
“谢天师大人。”
温礼脸上并没有过多激动的神色。
只是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淡淡的看了一眼老皇帝,
“老臣告退。”
温礼也不再质问姬采言和老皇帝,更没有再去问姬沐安之死。
他踉跄的走了几步之后,稳住了身形,不等老皇帝回应,大步的继续朝着外面走。
浑浊的眼神没有了狠厉,只有坚定不移。
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也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对不起自己的女儿,既然如此,就拿自己的命赔给她的后代。
就让他这门生满天下的前丞相,以命相换吧。
至于天下读书人将来如何唾弃东宫,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礼心想,当初他那么认真的教导太子,为什么太子就不能娶了筝儿呢?
哪怕是一个侧妃之位呢?
这一切的根源,似乎又在那位废太子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