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钟声很厚重，很悠长，很古老，伴随着千万道法回响在每一个人耳畔，久久无法消散，万物在刹那间复苏，孤魂野鬼得到洗礼。
仅此一瞬，十万大山无数势力，无数天之骄子的目光投向高空。
那是青铜钟的虚影，那是圣人站在钟前，双手合十，普度众生。
云端失了神，喃喃低语，“这就是圣人吗？立于九天之上，言出法随，万千道法信手拈来，日月星辰作伴，与天地同寿。”
“这样的无上存在为何陨落下界？”乐欢欢忍不住疑惑道。
秦天咽了咽唾沫，“难道......谁能击杀圣人？”
这话一说，他立马遭到同伴殴打，纷纷训斥。
“圣人无敌九天十地，你在坏我道心！”
“天哥，我站云仙子她们这边，你太坏了！”
“没谁可以击杀圣人，陨落是一场意外，说不定是太无敌了而自葬，亦是被大道攻击......”
暗红战衣的秦天捂着脑袋蹲在地上，默默承受拳头，极力求饶。
“姑奶奶们，我随口一说罢了，我错了还不行？”
“哼！错了就是错了，还不行是几个意思？心不甘情不愿？”云霓奶凶奶凶，粉嫩拳头暴击秦天后脑勺。
唉，女人，难伺候......秦天内心轻叹，无力反驳。
听着年轻人们的谈话，严凡忽地意识到，圣人在修真者心中似乎不可亵渎，属于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修真者追求的大道。
他凝视天边的青铜钟和虚幻身影，嘴唇微张，道：
“佛修吗？”
北荒洲的佛修很少，各大势力特别排斥，包括三大皇朝在内。
曾经发生过一系列佛修度人和度妖的邪门事件，原本一切正常的天之骄子被度化后，完全变了一个人，背叛道统，加入佛修。
此等恶劣行为让那些一流势力的强者恼羞成怒，辛苦培养的弟子成为别人嫁衣，换谁都不爽，于是乎，很长一段时间，一流势力联合起来，遇见佛修就杀，惨绝人寰。
北荒洲的人还称呼佛修为妖道。
“应该是一位佛修圣人。”云端口吻不太确定回答。
大概七分钟后，青铜钟和圣人虚影消散天地之间，十万大山迎来一次升华，一道道身影冲向钟声传来的位置，硝烟四起。
严凡站在冰面上，陷入沉思：
不对劲，是谁触发了圣人遗迹？还是魔女刻意为之？
昨晚上界、火皇洲、天穹洲的年轻一辈到来，今早遗迹就显露。
仿佛有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算好了时间......
种种念头浮现脑海，严凡抿了抿冻紫的嘴唇，沉吟半天，对着十三名年轻人叮嘱：
“先去看一看，你们打起精神，十万大山核心区域肯定聚集了无数强者和天骄，无双皇朝树敌太多，一旦爆发战斗，我们只能保证拦住老一辈飞升境修士，年轻一辈......靠你们自己去打响自己的名号。”
一句话带给十三人无形压力。
云诗雅深吸一口气，郑重回答：
“老祖，我们明白，我们不会弱了无双皇朝的名声。”
秦天乐观地耸肩，“其实......只要不碰上最顶尖的那些妖孽，我们不输别人分毫，大家修为在封王境和天一境，差距不会太大。”
“嗯。”严凡点了点头。
旋即，一行人虚空踱步，快速飞向核心区域。
一路上，山河破败，尸骨凄凉，圣人遗迹对于人类修士属于一场机遇，对于十万大山的妖兽属于一场灾难。
漫长岁月里，十万大山第一次被打成这般样子，太惨烈！
突然，下方潭水暴动，一条“赢鱼”跃出水面，攻击他们。
乐欢欢拔剑，一剑斩出，击杀封王修为的赢鱼，毫无压力。
太阳的光芒愈发明亮，带来温暖，三个时辰后，严凡等人终于抵达核心区域，红月岛。
那是被湖水围在中间的小岛，说是岛，更像一块陆地，上面繁花似锦，美轮美奂，一间石屋，一处雨亭，一块石碑。
这块石碑太古老，棱角风化严重，不少字迹早已看不清，唯有最后五个字还能读：
终是一场空。
简简单单五个字，蕴含复杂道法，每一个字都不是飞升境修士可以参悟，某些想要靠近石碑的人，直接被一道金光击飞，口吐鲜血。
“圣人住过的地方？”严凡出声判断。
云端没有过多在意石碑，而是凝眸打量其余人，红月岛附近聚集了一万多名修士，没有谁的修为低于封王境，这数量远超他预料，大半个北荒洲的一流势力都来了，站在岛上的那些势力更加恐怖。
傲世皇朝的龙景熊一眼发现云端，姿态高傲道：
“云兄，还活着啊，一直不见你身影，我以为你死了。”
无双皇朝好歹是三大超一流势力之一，人一到，其余势力主动让路，没办法，牧皇曾经一人一剑压得北荒洲所有修士抬不起头。
下界还真没有几人敢得罪牧长生，威名太大，称之为暴君！
严凡走在最前方，缓步红月岛，云端和乐欢欢刻意慢了半步。
这一举止惊愕许多老一辈，顿时议论起来：
“谁啊？”
“不知道，云端这个老小子在无双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说，没必要自降身份拥护年轻人，难不成这是牧皇的子嗣？”
“神特么子嗣，你眼睛不用就捐了，这白发男与牧皇一点不像。”
“说不定是上界的人。”
众说纷纭间，严凡一行人上了红月岛。
近距离观察，他看见石碑后方是坍塌的地面，一道光幕闪烁。
“遗迹入口？”严凡自言一句，斜视龙景熊，平淡问，“既然圣人遗迹出现，为何你们不进去？”
龙景熊翻了翻白眼，理都不理，对于“毒舌”的白发男耿耿于怀。
反倒是王权皇朝的王业站了出来，似笑非笑道：
“牧公子，圣人遗迹必然危机重重，我们还未准备好，你如果心急，可以先行一步，没谁会阻拦。”
云端挡在严凡身前，眼神不善地盯着王业，冷笑一声：
“娘娘腔，你以为本王不懂？入口设有禁制，你们找不到破解办法，没猜错的话，谁要是靠近入口，谁就会被道法攻击！”
王业嘴角抽搐，不是心思被看穿而恼怒，这种禁制，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明白不能硬闯，可“娘娘腔”三个字触碰了他的底线。
“云端！你找死！”王业捏碎手中折扇，一掌拍出。
“哼，给脸不要脸，你个垃圾！”云端也不留手，飞升境七重天的威压爆发，震慑全场。
一招“鸿天印”打出，粉碎王业攻势，击退万米之外。
云端还想乘胜追击，却被一轮紫色月牙拦住。
轿子里的神女发话，“我不管你们之间存在什么恩怨，此刻最重要的是破解禁制，谁敢再次动手，本神女绝不姑息！”
气氛萧瑟，云端蹙眉，回头看向严凡。
看我干啥？上呀，你是无双皇朝的亲王，又不是神女的下属，何必在乎一个外人的话，还是说，你在等老祖开大？行吧，那就勉为其难吵一架......就算失忆了，严凡内心戏还是不少，酝酿三秒道：
“那谁，轿子里的残疾神女，你牛批，你高傲，有种你自己破解禁制，我家亲王教训一条狗你也要多管闲事，你被舔狗舔多了吧！”
“小云，打死那个娘娘腔！”
云端憋笑，默默对严凡竖起拇指，心想：老祖这嘴是真毒，估计轿子里的神女气得不轻，可惜，不能见一面神女气到吐血的样子。
停顿一秒，他继续攻向王业，后者飞升境五重天的修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别看才两个小阶层，可差距之大，云泥之别。
飞升境一步一登天，一到三重天为小飞升，四到六重天为中飞升，七到九重天为大飞升，云端是站在大飞升层次的修士，在场能压一头的寥寥无几。
轿子里，一轮紫色月牙飞出，威势凶猛，攻击白发男。
“快！保护老祖！”严凡大吼一声，后退一步，躲在五位飞升境后面，还将云诗雅一把抓在身前，那样子，要多怂，有多怂。
云诗雅整个人都懵了，人生三大疑问如鲠在喉：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这操作引起一阵喧哗：
“我去，还以为这人多厉害，结果......就这？”
“太不要脸了！用女子当护盾，懦夫行为！”
“这云端有病吧，为何要听从这样一个怂货的命令？”
紫色月牙被抵挡，五人护在严凡身边，没有一丝怨言。
他们见过严凡出手，一招“照天术”，天崩地裂，诛杀妖邪，想要抵挡天一境神女的攻击轻而易举。
他们猜测，老祖是想低调，想扮猪吃虎。
严凡躲在后面，继续叫嚣，“你来打我啊！本公子还是那句话，你碰到我一下，当场自裁，你个残疾神女，不但腿残，还脑残！”
“咳咳咳......”乐欢欢一阵咳嗽，扯了扯严凡衣袖，凑到耳边，压低嗓音，“公子，点到为止就行，北荒洲大半势力的强者聚集于此，您这样有损尊贵的形象。”
“形象？本公子形象不好吗？”严凡抓着云诗雅肩膀，瞪着眼睛问，“丫头，你实话实说，本公子帅不帅？”
云诗雅二次懵，憋了半天，吐出一个字，“帅！”
周围的修士大写无语，一些年轻气盛的直接谩骂：
“太不要脸了！这家伙嘴毒不说，脸皮还如此厚！”
“耻辱！北荒洲的耻辱！”
“我好想揍他！”
“加一！”
“加一百！”
......
宽敞精美的轿子抖动，嫣儿神女似乎真生气了，语气冰冷如霜：
“你除了耍嘴皮子，躲在女人身后，还会什么？修真者逆天而行，战一切强敌，你这种人，注定死在十万大山，我同样还是那句话，你总有落单的时候，别让本神女逮到！”
严凡无所谓一笑，“逮到又如何？你区区天一境明道修为，不是本公子一合之敌，本公子......可以打十个你！”
“狂妄！”
天边，三头火麒麟拉着一辆战车袭来，麒火神子手持方天画戟，一声“狂妄”二字，气场如天山厚重，对着严凡怒目圆瞪，杀意浓烈。
与此同时，龙吟响彻苍穹，龙傲天一步一异象，惊天地泣鬼神！
“侮辱我女神，你......已有取死之道！”
“该杀！”
龙傲天仙剑斩下。
这一剑真龙缠绕，哪怕飞升境一重天的修士都挡不住！
保护严凡的五名飞升境强者头皮发麻，感到威胁和死亡。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琉璃彩衣的女子出现。
女子双眸璀璨，重瞳一扫，击穿真龙，霸气喊话：
“这人，我保了，谁不服，随便来，反正......”
“三千州，年轻一辈，我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