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朴实无华却耐看的脸型，那凌乱中带着美感的白发，那微微上扬且似笑非笑的嘴角，无一不在证明，龙傲天被戏耍了。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刺不刺激？”
严凡身后浮现一面金色边框的镜子，“照天术。”
青春没有售价，一来就贴脸放大！
雄伟山峰崩裂，龙傲天一声惨叫，腹部凹陷，砸入深渊！
“坑了一颗仙品疗伤丹药，美滋滋。”一击得手，严凡果断控制轿子飞起，消失在天边，速度之快，飞升境之下的修士不可能追逐到。
片刻，极致怒吼声响彻天地。
“姓牧的！”
“你！找！死！”
龙傲天一字一顿，大口吐血，胸膛血肉模糊，伤势不轻。
想到刚才自己对一个男子说了一堆肉麻的话，龙傲天就感到恶心想吐，脸色无比难看，青一阵紫一阵，眼神阴沉，握紧拳头，指甲扣入肉里，撕扯下些许血肉，简直被气炸。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人敢冒充嫣儿神女，那轿子、那音调、那语气，毫无破绽，一比一完美还原。
由于对神女的爱慕，他甚至没去判断气息，当然，从始至终严凡没有流露出一丝气息，还在布帘上施加真灵，隔绝了窥探。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龙傲天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越想，胸口越是剧烈起伏，愤怒到无言。
这将是他终生难忘的耻辱与阴影。
......
上界九天之一，鸿天。
羽化神宫。
密室内，一群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修士围在一名男子身旁。
男子躺在石床上，样子诡异，浑身长满猩红的眼睛，嘴角流着粘稠血液，后背肩胛骨早已扭曲变形，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看着悚然。
幸好石床封印了男子的时间与生命，停留在死亡前一刻。
“一个多月，还是没有苏醒。”
“说到底，我们不了解这是什么情况，给我的感觉像一种诅咒，可在我接触过的诅咒中，没有类似案例。”
“这次第一批下界的三人，老张，佳琪，天王......如今，老张的魂灯熄灭，佳琪不知所踪，唯独天王回来，还半死不活，老夫实在想不通，老张修为小千界主，哪怕不是很强的界主，同样下界无敌，弹指可灭仙人境，谁能杀了老张？”
“距离上次派人去北荒州已经过了三千年，说不定真就诞生了地仙修为可斩小千界主的妖孽。”
“得了吧，别胡扯，你这话，说出来估计自己都不信。”
“诸位，天王没救了，与其浪费时间研究这种......这种诅咒，不如请血祖施展‘搜魂术’，一窥究竟，看看他在下界遭遇了什么。”
“这太狠了，一旦对天王用‘搜魂术’，不死也变白痴，他五十一岁突破地仙，战力比肩天仙，就这样落幕，可惜，可叹。”
“没什么可惜，相比之下，谁杀了老张更重要，我们三千年没有获得下界的情报，万一真出现逆天妖孽，或许会干扰神子和神女争夺圣人传承，知己知彼，才好决定是否继续派人去下界支援。”
这群老者商议许久，最终一致决定对天王施展“搜魂术”。
如此一来，天王在下界的遭遇将被知晓。
......
“尼！玛！连下品草药也抢？上界穷疯了吗？”
“可恶！那是我找到的仙术，还给我！”
“呜呜......还我凤凰手镯，你太特么欺负人了！”
“神女姐姐，人家刚满十八岁，不要抢人家的阵图好不好嘛？”
“诸位，防火防盗防神女！”
“那个嫣儿神女穷疯了，见人就抢，无论宝物贵重还是一般，通通不放过，小爷算是开眼了！”
短短半天，嫣儿神女被冠上许名号：
什么“上界第一穷”。
什么“欺男霸女狂魔”。
什么“打家劫舍第一凶”。
现在的修士只要远远看见轿子，二话不说掉头就跑，暗骂晦气。
一切始作俑者的严凡则是躲了起来，在不见天日的黑暗山谷里，捣鼓着一堆天材地宝，心情那是极好。
“仙术，北荒破天指，这个不错，虽不是剑术，但描述的威力很强，一指北荒碎，二指破苍天，三指可战仙......嗯，感觉有点夸张。”
北荒州何其之大，直径接近一亿公里，哪怕地仙强者施展北荒破天指，也绝无可能一指打碎北荒州。
严凡猜测，创造这种仙术的人应该类似龙傲天那种性格。
傲世，傲慢，傲娇，俗称三傲。
“龙三傲，这比龙傲天好听多了，下次再逗一逗他。”
严凡捣鼓半天，大多数宝物都不认识，正因为不明白价值，所以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抢来，反正......宝物归严凡，仇恨归嫣儿。
即便最后被识破，他也不慌，飞升境九重天修为爆发，谁敢对他动手？就问谁敢？
沉吟三秒，严凡边分析边低估，“一次性得罪太多修士也不好，目前神女的名声被我毁了，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入本人耳边......我还是先消停一段时间，修炼一下北荒破天指，增幅战力。”
“话说，这都两天了，我见到的修士没有三千也有一千，云诗雅那群小孩一个也没有碰见，该不会遭遇了不测？亦是去了遗迹深处？”
这次来十万大山的年轻天骄可不少，在红月岛的时候严凡扫视过，人数不低于七千，如今遗迹开启，又过了两天，火皇州和天穹州肯定又来了更多势力，之后将越来越热闹。
严凡收起别的宝物，开始专注修炼北荒破天指。
三天转瞬即逝。
他不明白是这种仙术太简单了？还是自己悟性太强了？
一看就会，一学就得心应手，修炼到圆满层次，比“照天术”和“红尘剑诀”还要简单两三倍。
严凡睁开眼睛，一跃高空，一指探出。
“北荒破天指！”
山谷被夷为平地，这一指的威力与照天术棋逢相当，不过，一招偏远程攻击，一招偏近战突袭，各有千秋。
“呼......”
严凡吐出一口浊气，察觉有人靠近，立马离开。
过了良久，他来到一片美轮美奂的花海世界，忽地看见一位红裙女子在古老石壁前参悟经文。
女子不算美，鼻梁上有明显的雀斑，年龄看着三十来岁，非常有气质，典型高冷御姐。
严凡眉毛一挑，并不在意红裙女子，反倒是女子脚边的邋遢男引起注意。
邋遢男白衣穿到泛黄，一头黑发乱糟糟如杂草，形销骨立，血迹斑斑的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蹲坐在红裙女脚边，拿着一个酒壶，面无表情喝酒，似乎喝了太多，眼神迷离，半醉半醒半浮生的状态。
【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也能进入遗迹？】
【还是说，这女子有什么特殊癖好，专门带一个普通人进来？】
这念头一闪，严凡无意间与邋遢男四目相对，后者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口大白牙，憨傻地笑了笑。
这一笑，引起红裙女子的不满，参悟这篇经文一天一夜了，一无所获，情绪早已烦躁。
她一脚踩在邋遢男脑袋上，姿态高傲，眼神冰冷道：
“谁允许你喝酒？你只是本神女脚边的一条狗，你刚才的笑容和呼吸打扰了本神女参悟经文，害得我前功尽弃，属实该打！”
红裙女子拿出长鞭，对着邋遢男一顿挥舞，后背皮开肉烂，血流不止。
邋遢男一声不吭，默默承受，除了眉头紧蹙，甚至没有过多表情变化，好似早已习惯这种无理取闹的殴打，又好似对疼痛麻木了。
发泄一通，红裙女子踢了一脚邋遢男，这才舒缓三分情绪，眸光中的疯狂与得意不加掩饰，看起来极其病态。
她叫红纹，羽化神宫这一代的神女之一，二十一岁的飞升境一重天，拥有圣王血脉，是最强的一位神女。
天一境明道与飞升境一重天一线之隔，却宛若天堑，其中的难度不是修炼几本仙级功法可以相比，没有天地灵物的辅助，正常突破要花很长时间。
天赋越强，战力越强，走的道越强，突破难度也越高。
这是大多数第一梯队天骄们停留在天一境明道修为的原因之一。
红纹视线左移，凝视严凡，“白衣，白发，红丝绸......你就是嫣儿提到过的牧公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不是本神女的菜......”
“不说话吗？”
“也罢，嫣儿对我说过想要杀了你，我提着你的脑袋去找她，还能换一个人情，反正顺手的事情，一击即可......”
红纹自顾自说了一大堆，殊不知严凡早已出现在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零距离施展照天术！
好快！
这一击避无可避。
红纹催动红裙里的软甲，后背硬抗照天术。
地面划出巨大沟壑，亿万花瓣漫天飞舞，生命走到尽头，唯美且凄凉。
尘埃消散，红纹嘴角溢出血液，美眸扫视严凡先前的位置，那是一道残影，逐渐淡化。
她右手拇指抹掉血液，眯起阴冷的眸子，嗤笑一声开口：
“看走眼了，本以为你是不值一提的蝼蚁，没想到修为竟在飞升境九重天，可你的真灵挺古怪，比我强不了多少......嗯~本神女严重怀疑，你这九重天的修为是通过某种手段弄出来唬人的。”
“实则，你才飞升境二重天，对吗？”
严凡背负双手，依旧缄默不言。
这点令红纹不爽，特别不爽，“本神女大发慈悲与你谈话，你不跪下感恩，还甩脸色？哼，不知死活的贱男人！”
严凡摇头，“我不懂，不理解，你们这些上界的人都一个样吗？是什么让你们如此傲慢，自认高人一等？”
“哈哈哈。”红纹仰天大笑，表情无比嫌弃与厌恶，“下界的人也配称之为人？整个下界都是我们上界的后花园，你们不过是我们圈养的一群畜生而已，心情好，下来逗一逗你们这些畜生，心情不好，就对你们进行屠杀。”
“下界一切归于九天，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让你们这些畜生进入圣人遗迹，已是我们对你们最大的恩赐，你若有点自知之明，那就现在、立刻、马上跪下，爬过来舔我的脚！”
“本神女会用这只脚狠狠踩你的脸，让你愉悦，哈哈哈......”
红纹指了指沾染泥土的左脚，那略微潮红的脸蛋无比病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千人一千种性格。
严凡眼神孤寒，本来不打算与任何神子或神女拼杀，可眼前的女子确实恶心他一万遍。
“北荒破天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