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故人心上头,回首山河已是秋。
无双皇朝年轻一辈,去时十三人,回时三人归。
这种前后落差与打击令云诗雅她们变得沉默。
第一次与三千州的天之骄子碰撞,曾几何时,她们以为自己最优秀,如今明白不过井底之蛙,迷雾中的弱者,不识庐山真面目。
哐当!哐当!
七辆马车缓慢行驶在树林内。
“哥哥,他们为什么喊你老祖?”
“我没对你说过吗?其实我在无双皇朝地位还挺高,外人口中的牧皇是我儿孙。”
“牧皇是你儿孙!”
第一辆马车车厢里,彩曦目瞪口呆。
要知道,牧长生可是最近几百年来的一位传奇人物,记载中,一生没有败绩,连那些地仙修为的老怪物也不敢轻易招惹。
如此传奇人物,竟然是自己哥哥的儿孙?
红丝绸的严凡笑而不语,腿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乐欢欢。
他们离开圣人遗迹后,在十万大山外围区域发现的乐欢欢,当时云端见鬼一样,明明目睹乐欢欢进入遗迹,怎么会昏迷在十万大山,想不通,无法解释。
好在乐欢欢伤势不重,似乎受到了某种冲击而晕厥,具体经历了什么,等苏醒后,一问便知。
车厢很大,容纳三人显得宽敞,严凡本来让姬红缘一起,后者却表示要修炼,单独在一个车厢内会更方便。
林间小路并不平坦,马车略微颠簸。
彩曦盯着乐欢欢起伏的胸口,直接上手。
严凡懵了,满头问号,“你干嘛?”
“我好奇,她怎么长的,我平时吃饭也不少,各种天材地宝吸收的也多,可还是平平无奇,虽然重瞳对能量的摄取非常恐怖,但不至于影响发育才对。”彩曦眼神羡慕,语气低落,手上动作不可描述。
一听这种解释,严凡啼笑皆非,“没必要在意,你的容貌已经美若天仙,平平无奇也是一种美,修真者,实力永远排在第一,美貌不过锦上添花罢了,那些容貌惊艳却没有强大实力的女子,往往下场悲剧。”
彩曦收回手,赞同地点头,道:
“三千州弱肉强食,没有实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宝物,自己的家人,什么也无法守护,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强大到谁也不敢欺负我。”
“加油,哥哥看好你,要什么直接提,我会尽可能满足你,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无双皇朝在北荒州地位超凡,天穹州的天国不敢轻易来要人。”严凡嘴角噙着笑容安慰,希望彩曦和姬红缘快一些成长。
彩曦微微一笑很倾城,那精美的五官鬼斧神工般完美,光凭这张脸就不知道迷倒多少男子。
一天后。
乐欢欢苏醒,看着严凡的下巴,立马直起身,激动呼喊:
“老祖!”
“冷静点。”严凡一只手推开女子,单刀直入问,“你怎么会在十万大山的外围区域?”
外围区域?
乐欢欢不愧是无双军首领,立马冷静下来,脑海快速回忆和分析,凝眸道:
“小女在遗迹里寻找老祖,直到第十天,我无意间找到遗迹第二层入口,看见一位红头发的神秘女子,一个对视,我就没了直觉,醒来后,躺在老祖的膝盖上。”
安静倾听,严凡褐眸凝聚,轻咬着嘴唇,浮想联翩:
第十天,也就说,乐叨叨才是优先发现青铜棺的人?
红头发的神秘女子吗?
唉......这场局越来越迷,谁才是幕后黑手?上界的羽化神宫?藏在棺椁里的鲲鹏残魂?神秘女子?
念头纷呈,严凡握住乐欢欢手腕,再次窥探体内情况,确定没有受影响。
“老祖?”
“哥哥?”
两女齐声呼喊,乐欢欢怔了一下,上下打量正对面的彩曦。
风姿卓越,肤白胜雪,腰不盈一握,一双玉足又长又美,修为与实力冠绝年轻一辈,令人羡慕的仙子。
“你喊老祖......哥哥?”乐欢欢迷惑。
彩曦并未搭理,对别人一向冷若寒霜。
“呼......”
严凡长呼一口气,拇指按揉额角,心神憔悴地后仰靠着,姿态慵懒,转移话题道:
“彩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有吗?”彩曦笑眯眯眨眼睛,脸不红心跳平稳。
严凡拍了拍女子香肩,“其实,哥哥猜到了七七八八,你不说也没关系,等会我去问云诗雅,她说不定知晓。”
彩曦:“.......”
沉默半晌,彩曦叹了口气,“哥,那些事情并不重要,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以为我们十死无生,结果出乎预料。”
话语一顿,她起身坐在严凡身旁,脑袋靠在结实温暖的肩膀上,闻着淡淡茉莉花香,继续说,“现在挺好,我们在一起,我迷恋你,你宠溺我,纵使未来敌人万般强大,我也有自信傲世九重天,以后,我当女帝,你当女帝的哥哥。”
每个人对未来的幻想都是美好且阳光,这也是支撑每个人走下去的动力之一。
严凡轻吻彩曦额头,拍了拍后背,褐眸泛起涟漪,“未来,吗?”
他对自己的未来挺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过梦想或追求,不知道苏玥是死是活......
可他知道想多了没用,大道就在脚下。
提升修为,登上九天舞台,绝对没错。
哪怕华丽的跌倒,也胜过无谓的徘徊。
......七天后。
马车行驶到无双皇朝的皇城大门。
落日余晖待你而归。
一行人走出车厢,严凡抬头望着威严萧瑟的铁门,望着城垛上一排排坚守岗位的士兵,望着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莫名安心。
彩曦第一次来到无双皇朝,哪怕骨子里偏冷傲,可眼神还是泛起波动,红唇微张:
“这就是无双皇朝的皇城吗?”
“比天国皇城的城门气派太多,天一境修士看门,真是奢侈!”
衣衫褴褛的姬红缘则一脸淡然,他这人不追求物质条件,也不追求生活好坏,只追求严凡。
“亲王大人!”
看守城门的士兵一眼认出云端,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单膝跪地。
为首士兵队长走近,压低嗓音道:
“大人,叶亲王之前吩咐过,您如果回来,还请第一时间去皇宫找他,说有天大的事情要与您商量。”
天大的事情?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云端挥挥手,表示,“知道了,都起来吧,各司其职,不要堵在城门口。”
“是!”单膝跪地的士兵们异口同声。
旋即,一行人进入皇城。
傍晚时分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今天是赏花日,秋季最美的一天。
无数秋季才盛开的花朵争奇斗艳。
江上小船是才子与佳人的不二之选。
富家千金们眉清目秀,如出水芙蓉般笑靥如花,那些才子锦衣长袍,手持折扇,七步成诗,大肆彰显满腹的文墨。
彩曦如好奇的猫咪一样,抓住严凡的手,东瞧瞧,西看看。
“哥哥,这是什么?”
“哥哥,那是什么?”
“哥哥,他们聚在一起干嘛?”
严凡含笑着一一解释。
云端带着云诗雅三名年轻人先一步离开,三位飞升境修士眨眼间消失黑暗中。
姬红缘话少,表情风轻云淡,可瞄来瞄去的眼睛出卖了他。
从小被关押在密室,一切常识来源于书籍,他其实比彩曦还要好奇周边事物,不过碍于面子,故作稳重。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辱骂。
“又是你这个臭乞丐!老子打死你!”
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竹篓。
包子铺胖老板对着男孩拳打脚踢,下手狠辣。
男孩看起来五六岁,很矮小,很瘦弱,一身皮包骨头明显的营养不良,双脚没有穿鞋,脏兮兮布满尘土,淡棕色眸子坚定无比,一声不吭承受重击,嘴角溢出血液。
胖老板一只脚踩在男孩头顶,怒气勃发吼道:
“一次两次,专门盯着我家包子铺偷,你当老子冤大头?臭乞丐就应该去死!”
热闹的街上,这动静自然吸引许多人围观,人们指指点点。
“这男孩经常在北城区地带,好像带着一个女孩,反正从小无父无母,手很脏,大家小心点,别被偷了钱财。”
“要我说,应该将乞丐全部斩了,省心又省力,维护皇城形象。”
“看着挺可怜,可惜,我对乞丐无感,不值得同情,最低等下贱的一群人,真不知道靠偷东西活着是为什么,那么痛苦,那么卑微,还不如城外找棵树吊死,一了百了。”
“皇主就是太宽容,换作......”
“嘘!你特么不要命了,敢议论皇主,想死滚一边去!”
竹篓里,女孩的哭泣声若有若无,男孩早已习惯了这种殴打,早已习惯了唾骂,早已习惯了这该死的人生,麻木地承受一切。
“住手!”
霎时,格格不入的声音传来。
围观群众闻声看去,那是一位白衣白发,俊朗如仙的男子。
包子铺老板大骂的动作顿了一下,厉声道:
“怎么?你要当出头鸟?”
严凡也不废话,随手扔出一块银子,简明扼要,“滚。”
胖老板咽了咽口水,贪婪地捡起银子,还不忘冷哼,“臭乞丐,算你好运,下次还敢偷我的包子,打断你这双狗腿!”
严凡行为引起围观群众嗤之以鼻,议论纷纷。
“人傻钱多的公子哥。”
“估计想在女伴面前证明自己是个大善人,这种虚伪的公子哥,在皇城见怪不怪。”
没戏看了,人群一哄而散。
小男孩捡起脚边的包子,铺了一层灰,却依旧如获珍宝。
他打开竹篓,里面是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脏兮兮的脸蛋上挂着两条泪痕。
将包子递给小女孩,男孩背起竹篓,双膝跪地,对着严凡磕了一个响头,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感激,僵硬说道:
“谢,谢谢。”
严凡右手扯了扯白衣领口,平淡问:
“上次,你为什么要攻击马车救我?你不知道吗,马车里是叶亲王的孙女,文公主,你的行为,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男孩沉默半天,不太会说话,一边笨拙地比划,一边断断续续回应:
“你,好人,包子,救了......妹妹。”
“我,还你,人情。”
“还我人情?”严凡褐眸深深地看着男孩,过了七八秒,突地一笑,“愿意跟我走吗?老祖我啊,带你走上一条通天的大道!”
男孩表情愣住,竹篓的破布掀开,小女孩探出脑袋,泪水汪汪。
良久,男孩一本正经讲:
“每天,可以吃饱......我就,跟你走,要......要带上,妹妹。”
严凡一步往前,大手揉了揉小男孩乱糟糟的黑发,“当然。”
得到肯定答复,男孩再次对着严凡磕头,万般感激竟在不言中。
他不知道,今天的决定,造就了自己未来站在九天之上。
令万族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