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032 汪家人都呆了
隔天下午，斯文提着礼去了先生家，给两个儿子辞了学。
对两个孩子，胡秀才是万分舍不得的，但就像斯文说的，夫妻俩去府城差不多一个月，孩子没人管，爷爷奶奶家忙，又没人会教，误了孩子更不好。
看着斯文带去的文章，他又激动不已，这个学生是真的踏踏实实地做学问了，说不定过几年真的能考个举人回来。
换成其他人，他不敢这么说，但这个人是斯文，天赋极高的人，那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沉下心，就有很大的可能性。
于是，老秀才临别一再地告诫他这次千万不能掉链子，进考场一定要细心谨慎，进考场前吃东西千万要注意，也不要到处逛，喝酒是更不能。
回到家，跟娘子说了一声，一鼓作气去了爹娘家。
看斯文过来，几个兄弟陆陆续续都来了，分了上个月的分成，六月份天气稍微热了些，不敢做过多的卤货，这次一家分了13两，爹娘2两，成本留了3两，也算是很不错了。
趁着大家伙都在，斯文说话了，一说出就把大家伙砸晕了。
“爹，娘，各位兄弟，我跟大家伙说一件事，前些日子我跟娘子遇上一件好事，县城一家人，家里出了些事，着急兜售一个庄子，本值两千两的庄子一千三就卖。”
“你们是知道我上次去府城卖了卤料方子，得了六百两。”他清楚地听到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想不到方子这么值钱，没卖断还卖了这么多，那卖断会是多少？老三夫妻对他们兄弟实在太好了。
“我娘子回家跟岳父大舅子借了四百两。”他又成功的听到吸气声，“我跟胡光义借了两百两，四月份我娘子在山上找蘑菇，无意中找到了两根山参，卖给了县城的回春堂，得了一百两，这也就凑齐了。”
“你这小子，借了六百两，什么时候能还清？”汪老头气急败坏，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买庄子他高兴，可借这么多银子怎么办？一家人还得过日子。
老太太则傻了，张着嘴一句话也没说。
“爹，你放心，借的时候就说好了，先还胡兄的，我岳家晚些没事，也不要利钱，人家银子要的急，这季稻子都归了我，还有些桃树，今年卖了稻和桃子，能还一部分，三年应该能还清。”
汪老大问：“老三，那庄子多大？”
“一百亩。”
“嘶”又是一阵倒吸气。
汪老二说：“老三，你考试没银子，我借给你。”
“不用，我娘子绣花卖了些钱，春上她还采了些药，还有这卤货钱，一家子足够用了，只是三年内存不下银子。”
汪家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货是自家的，要娘子养还这么的理直气壮，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真正说回来，方子是你娘子的，参也是你娘子挖的，钱是她娘家借的，平日用的也是她挣是，以后万不能再不学好了。”老太太这才幽幽地说了几句。
“那不能，我跟娘子保证了，如果我再混，就跟她和离，庄子孩子都给她。”
一句话让老两口怒火万丈，不约而同地跳起来打向这个孽子：“我叫你瞎说，我叫你瞎说，和离是能挂嘴上说的？孩子是能那么轻易说出丢弃的？”
斯文真的被打懵了：“你们是不是听茬了？我是说万一不学好，发昏了才和离，这不是不会的吗？我傻吗？怎么会挣钱的娘子不要？以后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岳家？我傻吗？”
整个汪家人都无语了，幸亏提前把孩子们赶了出去。
汪老头沉着脸：“老三，我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找了这么好的娘子和岳家，以后千万不能发昏了，好好读书，好好做人。”
“知道了，爹娘，我们准备八月一号出发，娘子跟我一起，好给我做饭打理，外面买的不敢吃，听说许多考生吃的上吐下泻，不能进考场。”
“这样一来，孩子只能送老丈人家了，以后就让他们外公教了，他的学问不比胡秀才差，家里还请了别的秀才，我那大舅子也是秀才，偶尔也帮着教，不过他下半年可能去府学读书了。”
“我娘子也答应了，要是这次我能中，下半年也跟着去府学读书，她在庄子里带人打理农活挣钱，孩子也由她三天接一次，主要是让岳家养了。”
汪家人能说什么，娘子养不算，现在还让岳家养，不过，俩孩子真的交给亲家比较好，他们不识什么字，也教不好。
汪老头叹了一口气：“你们小家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你们自己考虑着办吧。”
老四羡慕道：“三哥，府城我还没有去过呢，以后带我去府城转转。”
老五也跃跃欲试。
斯文笑道：“放心，以后肯定带你们去，你们把孩子们好好管，说不定咱家以后多出一些读书人，上府城过日子去。”
几兄弟都笑了，老两口直摇头，但也随他们说去，说说又不要钱。
“爹，村长家我就不去了，你回头跟他说，一号辰时初在县城城门口等我，我赶骡车过来。”
“老三，明天我去帮你把红薯收了。”
“大哥，谢谢你，回头那块地就借你种了吧，不用给什么，我那块地还不错的。”
汪老大夫妻都一喜，老三那块地还是不错的，说是借给他们，以后很难再回来种了，等于是给了他们，不过是不够地契罢了，那有什么。
“那我就接着了，谢谢你，老三。”
“爹娘，我就回去了，大强相看的事情还是晚些好，他今年才十五，男孩子十八都不迟，万一我中了秀才，甚至更进一步，他是我大侄子，身份自是不同，再说，现在每家一年能挣一百多两，回头多买些田地或者铺子，银子放在那又不生崽，还担心别人偷。”
可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四个月各家挣了五六十两，妇人都急着到处藏，生怕被人发现了。
老汪头点点头：“老三说的对，不过谨慎些，尽量不要让人知道，闷声发大财还是对的，老大，你们两口子暂时就不要给大强相看了，二强也管紧点。”
斯文道：“大哥大嫂，我那俩孩子，天天晚上还得做一个时辰功课，一天不拉的，林儿才六岁，二强你们不能惯了。”
老二老四连连点头，他们的孩子也该管管了。
事情说好了，天色也擦黑了，斯文赶紧往家赶。
明天挖红薯，自己怎么也得跟着做，他是真的不愿意做农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七月份，白天热的很，到了晚上，乡村安静又美好，斯文走在小路上，月光温柔地撒在他身上，突然间，他走快了点，迫不及待地想看见妻儿。
他是这个世间最亲的人。
隔天，汪老大带着儿子还有汪老头三人过来挖红薯，斯文忙过去帮忙，被老头赶进家读书。
“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你还有闲心做事？你心怎么这么大呢？一点点红薯，三个人很快就挖完了，老三家的，你绣花手不能糙了，不用你来。”
袁春看公公和大伯哥一再地说，也就算了，忙回家煮些绿豆汤，再揉些面，中午多蒸些豆角馅包子，就用腊肉炒，腊肉还剩下最后一块，也应该要赶紧吃了，不然坏了心疼。
今年冬天多酱些肉，她还是喜欢酱肉，蒸上一些香喷喷的，炒菜也好，坛子肉也不错，一块一块炸好，码在坛子里，连炸出的猪油倒一起，想吃的时候拿一块，放一年也不坏，炒菜还特别香。
半上午，打发俩孩子送绿豆汤给三人喝，斯文也跟过来，说是看书也累了，歇一会，带孩子们捡红薯，又被老汪头赶走了。
做什么，大热的天，做那么一会事情，弄一身的汗，还得回去洗，又要烧水又要洗衣服，闲的吗？
斯文无奈道：“那我带孩子们回去读书了，娘子已经在家蒸包子，中午在家吃。”
汪老头这才没反对，他也想跟儿子孙子多聚聚，过些日子出去了，以后想见面就难了。
其实这个儿子是他最喜欢的，长的好，自小就聪明，给他长足了脸，幸好，幸好现在回头了，知道上进了。
可能本就是读书人的命吧，最终还是走上读书这条路的。
老头心里又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