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的森刀气划过脸颊,带下一卷柔顺的耳发悠然落地,势不可挡。
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从鼻尖蔓延开。
“……”
约瑟夫惯来皮笑肉不笑。
这次却真的生气了。
一个指头就能捏死的小东西,偏偏浑身反骨。
不按照既定的时间,老老实实当炮灰死出去。
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
心里觉得荒谬,面上反而轻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抽出【死神】牌。
指尖沾染脸颊鲜血,将其晕染在牌面【死神】眼睛的位置。
霎时间,牌上栩栩如生的人物眼睛动了,闪起不祥的光芒——
他倒要看看,一点反馈也不给,究竟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不在乎。
技能开启的瞬间,周围支撑起了一片领域。
所有色彩褪去,世界回归简单的黑与白。
萨贝达眼前只剩下约瑟夫还未褪色,后者正轻慢地冷笑,静静注视他。
像绚烂多彩的未知美好,充斥着压迫感的斑驳的美。
“唔,不如你亲自去试试——”
约瑟夫兴奋的时候总是难以自持。
意味着他容易打乱既定的完美推演计划。
他追求完美,也喜欢破坏完美。
极盛的容貌,不受控地由白玉般的脸颊上割裂开镜像纹路,犹如精致的瓷瓶碎口。
优雅矜持的白发吸血鬼捏着牌,手腕翻转。
长长的黑色镰刀随之而落。
明明没有实体;
那一下,却疼得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劈开。
钻心的撕裂痛楚。
呼吸困难,精神却是格外清醒的。
死得太干脆利落,萨贝达的脸上甚至有些茫然。
……这就是高级推演者的底牌吗?
草。
魔法攻击不讲武德,自己是物攻。
很难形容这种抽象的感觉。
萨贝达觉得自己的时间,被揉吧揉吧搓了又捏,挤来挤去;
最后,灵魂被拽拉出来,随意丢到了乱七八糟的炮灰时间线里轮回。
勉强睁开眼睛。
环顾四周,还来不及反应这奇怪的滞涩感,一剪刀咔嚓落下。
他似乎成了朵花。
不妙的是,又似乎开局挂了。
死前,竟然能诡异地看到骨瘦如柴的小女孩珍惜捧着他的尸体,一边亲吻,一边喃喃自语:“……亲爱的,我要把你藏起来,那样不会有人再抢走你了。”
于是他在寂静孤儿院的苗圃里枯萎。
再次醒来,他成了一条狗。
短暂的在送信犬身体里,和腰间挎着小包的疯疯癫癫青年葬身火海。
没有生物会喜欢被火烤的感觉。
焦灼的味道刺激着鼻腔,认知清晰地告诉自己,离活活烧死还有多久……
精神是自由的,身体却仿佛被上了枷锁,无法操控。
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这条悲催狗命也去的很快。
萨贝达始终头脑清醒。
他每死一次,都会默想自己承受的一切都是幻境,是阴间约老头带来的无妄之灾。
顺便把罪魁祸首记入暗杀名单。
想一次,就默念一次名字加深印象;也恨屋及乌,盘算给庄园的死对头也安排麻袋大礼包。
如此,才生生熬过极致的痛楚。
最终煎熬至死。
第三次,他是被囚禁在阁楼里的少女亲手制作出的玩具木枷。
因为主人拒绝包办婚姻,抗争要离家出走,于是他在霸道专制的长辈手中争执,倒霉地被扯坏四肢,狠狠甩出高楼窗外。
不久,少女出阁,他也孤零零在泥土里腐烂,被虫豸啃噬腐朽而亡;
第四次,成了株沉尸河里的水草。
静默感知着那位被愚昧村民沉塘的可怜哑女一点点窒息,却无法出声;
……
萨贝达被拖进了约瑟夫创造的镜像世界里死去活来地虐杀。
在黑暗阴影的长镜像里被烧死,淹死……各种各样的死法,死了又死。
一次、两次……
恍惚之间,萨贝达醒来,自己又在副本开局的审讯室里,双手双脚都被特制的铁链束缚住。
墙上挂着各种可怕的刑具。
不过,这次约瑟夫知道打皮糙肉厚的佣兵也是累着自己,晦气地都都懒得动手。
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饶有兴致地打量镜像结束后,神情恍惚的猎物。
“这么快就醒了?死的爽不爽。”
他用的是笃定句。
因为这个时候,心知肚明主线估计是栽了全部没了;
索性就怎么好玩,怎么来。
——奇怪的小玩具不多见了,更别说这么耐玩的。
“……”
萨贝达眼珠子缓慢地转过去,锁定爱说风凉话的仇恨目标。
满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