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楼样子依旧与十年前无二,只是门前却冷清许多。裴衍之到时,楼前只有一个洒扫老仆。
这个老仆身穿一件墨绿色长袍,身型瘦高,驼着背,脸色很是苍白,他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落叶。
他瞧见有人到来,恭敬的垂头问道:“二位贵客是来买消息的,还是来卖消息的……”
裴衍之回道:“买消息。”
“二位请随我来……”
老仆将手里的拖把倚在了旁边的石柱上,一瘸一拐的领着裴衍之进了大堂内,往更里处走去。
裴衍之与季礼都用幻形术幻了面容,原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功夫才能进这知行楼,却没曾想到现在这么简单。
老仆将裴衍之跟季礼带到了走廊口站定,“二位贵客,请在这里边任选一个房间,房间内有笔墨纸砚。”
老仆说着,推开了他旁边的房间,房间里阴暗无光,三面皆书,中间放着一个桌案,桌上的左边放着笔墨纸砚,右边则是放着一个托盘。
“您将您想打听的消息写下来,放在右边的托盘上后就会有敝楼的报价,您只需将报酬放在托盘上,消息自会出现在您面前……”
老仆说完,做了一个“请”了的姿势。
裴衍之点点头,跟着季礼进了最右边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得布局跟刚刚老仆推开的那个房间无二,四面无窗,房间的光线独靠顶上那盏吊灯维持。
裴衍之关上了门,将手里的莲花糖画擦在了门缝上,季礼已经走到了桌案前磨起了墨。
老仆看着阖上的房门,慢慢挺直了身体,背也不驼了,腿也不瘸了。
“季礼,你赠【血珠】功力之恩,此次已还……望你早日除了咒印,本座在魔渊等你……”
话毕,他的脚下黑气弥漫,凝聚成一团黑气,将其托起,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裴衍之坐在季礼身旁,眼睛却是紧盯着门,他刚刚感受到了一丝浊气。
季礼落笔完毕,将笔放在了笔架上,她熟练将写好的宣纸放在了托盘上,目光微抬,瞧着裴衍之警惕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裴衍之话音一落,三面墙壁上的书一本又一本从书架飞去,绕着裴衍之季礼两人转圈。
桌案上的托盘一阵金光飞过,上面写着一块灵石。
“师弟……”
裴衍之拿出一块灵石,两指一弹,落在了托盘上。
灵石落到托盘上的一瞬间,围着他们转动的书停了下来,它们悬浮在空中,齐刷刷的开始翻着书页。
随着书页的翻动,一个个闪着金光文字悬在半空。
“果然是艳门宗的金花婆婆。”
裴衍之就知道是她,若是这金花出身简单,王念宜怎么可能任她在逍遥林外逍遥这么多年。
裴衍之与季礼两人还未就此事商讨完,房间内的房门便被人“砰”的一下踹开。
随着房门的打开,卡在门缝中的莲花糖画掉落在地,悬在空中的书本齐刷刷飞回书架之上,金色的文字也消散不见。
裴衍之看着摔成好几半的糖,心中有些不快。
门外刷刷进来一众女修,她们手持利剑,面目凶狠。
金花婆婆站在众人之间,目光锐利,不怒自威。
“何人敢闯我艳门宗的地盘?”
艳门宗宗主失踪,艳门宗成了一盘散沙,其余视艳门宗实力薄弱,纷纷欺之,柳如莺临危受命,与金花婆婆携手力挽狂澜,将知行楼这张暗牌打了出来,从此艳门宗与知行楼合为一处。
此举有利有弊,因着知行楼的缘故,仙门宗派自此不敢轻视艳门宗。但想着知行楼的情报是如何来的,艳门宗送过来的姑娘他们也是不敢再接触。
裴衍之站起身来,“这……来做买卖的,何来擅闯?怎么,你们这知行楼是这般做买卖的?”
金花婆婆扫了一眼房间,她当是哪位宵小敢打伤她们护卫,擅闯知行楼,原来是一个小金丹外加一个凡尘女子。
“呵,牙尖嘴利。”
金花婆婆冷哼完,将手中拐杖用力对地一杵,地上一个法阵立现,一道凌厉劲风呼啸着朝裴衍之攻去。
裴衍之召出【凌云】一挥,将劲风斩散。
“你是何人?”
金花婆婆见状,心中大惊,她这风刃虽没用十成的力,但没个元婴修为断无法轻松破除。
所以此人果真是敛了气息,修为定在元婴以上。
裴衍之看着金花婆婆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他不过就斩散了一个风刃,怎么他们反应就这么大?
裴衍之的轻笑在金花婆婆听来却是极致的嘲讽挑衅。
虽此人修为不明,但不代表她们没办法。
知行楼是开门做生意的,接客的每个房间都有机关阵法。
这些机关阵法都是由原来的天机老人衣钵传人所设,又有神力加持。
若是落了阵,只要对方不是元婴以上的设阵师或是化神界的修士,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修仙大陆中到达化神界的修士屈指可数,不乏都是些名人望士,她金花婆婆就算再眼拙,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所以眼前这人必定是元婴修士无疑,就是不知道此人属于元婴中的哪一阶……
知行楼是开门做生意的,若是就这样被一个元婴修士没有一些雷霆手段,怎么可能在此立足?
金花婆婆的面目阴沉,无论此人是哪一阶,今日必让他吃尽苦头。
“众弟子听令,避……”
金花婆婆此话一出,两旁的女修步伐一致,井然有序朝外撤去,他们知道金花婆婆要启用这房间的机关了。
金花婆婆一直站在原地,等着所有女修全部撤完,金花婆婆才往后退了一步,欲退出房间,
裴衍之又不傻,金花婆婆这阵势肯定有备而来,他眼疾手快,搂着季礼欲飞身而出去。
金花婆婆见状哪里肯如裴衍之所意,她举起拐杖,直直朝裴衍之呼去,欲将他们赶回房间。
裴衍之更是迅速以剑挡之,一个旋身,反将金花婆婆逼入房内,他与季礼挡在了门前,拦住了这房间的唯一出路。
“阿衍。”季礼看向裴衍之,喊了一句。
裴衍之会意,嘴角一勾,背手朝外一掌,将背后准备偷袭的女修全部推倒在地,而后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现在这个金花婆婆跟他们在同一个房间内,总不会再搞小动作了吧。
这样也不错,他们也有事情要问她……
金花婆婆目光冰冻,“欺人太甚……”
她说着,将拐杖往前一立,正要再放大招,裴衍之的凌云剑已经横在了金花婆婆颈上。
谁输谁赢,当机立断。
“金花婆婆,你输了。收手吧,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然而,裴衍之跟金花婆婆坐下好好坐下来聊聊,金花婆婆可不想。
她平生最恨男人,更恨男人威胁她。
“收手?认输?呵,我柳金花的字典里可从来向男人认输五个字……”
金花婆婆说完,拿起拐杖对地一杵,一个法阵从里往外飞速扩张,将三人全部囊括在内。
裴衍之看到地上的光阵,心头一紧,驿站前的地陷经历还历历在目,“又来……”
他最近怎么老是碰上法师!
裴衍之搂起季礼就往金花婆婆扑去,无论怎么样,跟紧她总归不会错。
果然,裴衍之与季礼落到金花婆婆身后,地上的光阵便全部消散不见。
裴衍之微微松了口气,下一秒,整个地板就向下掉。不,更准确来说,是地板像门一样,向下开了……
地板上所有的东西,除了三个面挂在墙上的书架得以幸免,其余的东西统统往下掉,包括金花婆婆自己。
裴衍之心中os:“又来,我真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