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发信息给阿哲告诉他自己先去上班了,而林伯在带阿哲回家后也回山上去了,家里只剩下阿哲,然而他没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已经迟到了。
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后,阿哲抓了钥匙就骑车往庙前进。
一停好摩托车,阿哲连忙向吴大哥道歉。
“抱歉抱歉,吴大哥我迟到了。”
吴大哥正站在庙门口抽烟,他笑笑。
“没事没事,我老婆说今天客人不多。”
“谢谢你们,接下来我来就好。”阿哲将车子停好,往庙里走。
“你吃早饭没啊?看你慌慌张张的应该还没吃吧?我去给你买来吧。”吴大哥将香烟熄灭丢进垃圾桶内,跟着走进庙里。
“不用了,我等一下再想办法。”阿哲笑道,他将随身物品放在解签台上,开始今天的整理工作。
“客气什么?”吴大哥拍拍阿哲的肩膀,“我看你就像在看我自己的弟弟一样,多依靠我一点吧。”
说完,吴大哥不让阿哲有拒绝的机会,就走出庙宇去买早餐。
阿哲将刚刚随手带回家的符纸与八字从口袋掏出来放在神桌前,才刚从暗门拿出清扫用具时,庙门传来一阵非常洪亮不友善的声响,听起来像有人拿着不知道什么砸了庙门。
阿哲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当他回头时,阿妹婶就拿着铁椅凳站在庙门前,而庙门明显有一道凹痕。
“你这个夭寿神棍,”一看到阿哲,阿妹婶拿着椅凳就要往阿哲身上砸,“赔我儿子的命来!”
阿哲从小就在林伯的指导下学习太极拳,虽然在大家的既定印象中,太极拳是老人家用来练身体的,但其实如果使用得当,太极拳绝对是攻守皆备的一套拳法。
阿哲只是轻轻一拨,原本要砸在他身上的铁椅凳就这样被拨离他身上,再一个使力,椅凳摔在地上,而阿妹婶也因为重心不稳要往地上摔,阿哲扶住她。
“不要在那边假好心!我儿子就是你害死的,如果当初你跟我说我儿子在那里,他今天会淹死吗?”阿妹婶不领情,指着阿哲狂骂,比泼妇还要泼妇,“现在好了,我儿子死了,你开心了?”
“阿妹婶-”阿哲想出言阻止她接下来的发泄性文字,但失败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乩身?居然在庙里偷拐抢骗?说!你骗我姐姐多少钱?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好手好脚死赖在庙里,我如果是你的父母,真的会见笑死!”
“阿妹婶-”
“不用叫我,一百万!给我一百万,不然我就去警察局告你。”
“不可能。”阿哲深深吸一口气,“请你离开。”
“喔?口气还这么大?你以为你是谁啊?杀人要偿命啊!你不给,我就去四处宣传,说大庙里有鬼,一大只恶鬼!骗吃骗喝不成还到处害人!”
“阿妹婶!请你自重。”
“我告诉你,不用在那边嚣张,我等着看你得到报应!”语毕,阿妹婶对着地板啐了一口痰后,走出庙宇。
阿哲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大口气。
“老爷,你说,我刚刚是不是应该用物理性攻击让她闭嘴?”
‘省省吧,你别把她的话往心上放,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老爷的声音在阿哲的脑海中响起。
“我想赶快把事情了结,你愿意把谁做的法、为什么做法、跟他之后想干嘛都告诉我吗?”阿哲抽了张面纸,眼神死的将地板擦干净,接着走道被砸的木门前,审视损坏状况,这种文化古迹修理起来真的很贵,这笔帐,他一定会讨。
就像是信号断裂一样,老爷的声音就这样消失了,就连石头掉进水里都还有噗通一声,但老爷就像是风一样一去不覆返。
“都这样,每次难题丢着就飘走,真的是!”阿哲边走边抱怨,他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芸芸最好的朋友-花花,她是一名古迹修复师。
“喂~有案子,来一趟吧?”阿哲的语气好无奈,莫名其妙的庙又要多一笔支出,真的是好心疼阿!
这几天刘婆婆住在阿妹婶那边帮忙处理侄子的丧事,没来庙里,刚好让阿哲抓紧时间修理庙门,没让刘婆婆知道阿妹婶来庙里乱的事。
阿哲不仅要忙着修理门,还准备了七天七夜的酒菜来向门神赔罪,早上要早起练习太极扇、到庙里处理琐事、帮忙花花处理庙门修补的事、还要处理他自己手头上的副业-室内设计的案子、回家还不得闲,那些看不见的居民就连家人烧的外套拉链打不开也要来找他…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了两个礼拜,阿哲觉得自己都快过劳死了,但显然城隍爷不这么认为。
“星期日晚上还是要来庙里作晚课。”城隍爷倚着神桌站着,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坐在小椅凳趴在神桌上的阿哲。
刚刚才帮最后一个人收完惊的他现在比狗还累。
“休息一个礼拜不行吗?芸芸都快忘记我是她老公了。”阿哲的声音从手臂的缝隙里透了出来,语气很委屈。
“放心吧,芸芸记忆力好的很,记得阿,星期天还是要做晚课。”城隍爷其实看阿哲这么累也是挺心疼的,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阿哲的后脑勺,替他带走一些疲惫感,“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门关一关你先回去吧,周末不需要早起练扇子,能让你好好睡了。”
语毕,城隍爷消失在空气中,但范将军可没有。
“阿哲啊,你真的辛苦了。”范将军心疼的看着瘦了一大圈的阿哲,这个孩子,虽然不是说从小看到大,但从初中开始到现在也十几年了,感情很深厚啊!
“小黑叔叔,没事没事~”阿哲挺直腰杆对着范将军微笑,“你看,我现在肌肉超结实的。”
阿哲掀开t恤露出强健的体魄,范将军苦笑了出来。
“你这只肉鸡也敢露给别人看啊?衣服穿好吧!别着凉了。”范将军手上的羽扇拍在阿哲赤裸的肚皮上,惹得阿哲一阵痒,连忙将衣服拉好。
“唉唷,你看不上眼,我家芸芸可是爱的很。”
“说到芸芸,今天怎么没看见她来?”
“芸芸今天有其中聚餐,走不开,晚一点会直接回家,就不过来了。”
“那晚一点我陪你回家吧。”
“当然好啊,咱们在家里喝一杯。”
“怎么,不叫上我啊?”谢将军突然出现在阿哲身后,吓了他一跳。
“吼谢叔,谁不知道你跟小黑叔叔是好搭档?当然一起去啊,我们这个礼拜都这么辛苦,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啊,你们说是不是?”阿哲挑挑向毛毛虫一样浓密的眉毛。
“就你嘴甜,”谢将军比起范将军要严肃的多,一开始阿哲还有点怕他,但久而久之就知道谢将军就是个面恶心善、面冷心热的滥好人,“其实你需要协助可以叫我们,不用一个人这么累的。”
阿哲笑了笑,“还好啦,如果真的撑不下去,老爷自然会替我挡事,好啦!我把门关一关,咱们回家喝酒啰!”
阿哲一兜咻的起身,将庙门关妥后,骑着摩托车三贴回家。
这副景象要是让有阴阳眼的人看到,恐怕又多一起灵异故事了吧?
当阿哲的摩托车滑进地下停车场,这些平日有冤不得申的列强们排成一排,迎接阿哲的到来,他们原本肯定是很想开口抱怨,但当他们看到阿哲车上的范谢将军后,全都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更不用说是开口申冤了。
阿哲看着两排长长的漂龙原本看到他摩托车的激动样到看到范谢将军后的恐惧样就觉得好笑。
等阿哲停好车,飘群也散的差不多了,阿哲抓住还来不及跑的毛叔问道,“怎么啦?”
毛叔看了看阿哲身后的范谢将军,刚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一张嘴闭的像吃到酸梅一样,接着,他牵强的笑了笑。
“没关系,明天我去找你吧!”阿哲觉得有点好笑,这些飘民们全都是拿到居留证可以留在人间的,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看到范谢将军还会害怕呢?
阿哲也不想勉强毛叔,于是放开他。
毛叔只是对他感激地笑了笑后,跟着消失在空气中。
“连回家都不得闲,你真的会把自己累坏。”范将军在停车场清空后才卸下脸上严肃的表情,但他还是看起来很不开心,他可不认同阿哲协助阴间居民这件事。
“有缘嘛!”阿哲笑笑,他们一起进电梯后,按下八楼键,电梯门缓缓关上。
“缘分有分深浅,你再这样搞下去,很快就跟他们在一块儿了。”范将军冷笑。
“嘿嘿!”知道范将军生气了,阿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几乎是没有人在搭电梯,阿哲从地下室直达家门,没耽搁到。
一打开门,芸芸已经回到家了。
“老婆啊,我回来了,小黑叔跟谢叔也来了!”阿哲套上拖鞋,想直接给芸芸一个大大的拥抱,但芸芸果断地拒绝了他。
“去洗手!”边说,芸芸边起身往厨房走。
“我刚好有买两手台啤,你们慢慢喝,我先回房间了。”芸芸将啤酒拿到客厅桌上放后走回房间。
“谢啦!晚安~”阿哲从客厅抬起脸,他正在收拾桌子。
“好了,范叔谢叔,熟男趴踢tImE!”
“死小孩,讲这话能听吗?”
“真的是死小孩。”看着谢将军一脸嫌弃,范将军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聊着最近的鬼魂素质越来越差、数量越来越多、跟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等阿哲醉倒后,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
“有够没用,啤酒!”看着呼呼大睡的阿哲,谢将军摇摇头。
“阿哲真的累了。”范将军心疼的看着他,“悠悠闲闲过了十年,为什么老爷现在要开始磨练他呢?照原本的计划跟阿哲的命格来说,应该也要等四十岁才开始吧。”
“大局在变,老爷有他自己的想法,”谢将军拍拍阿哲的头,“只是,要从生乩转变成熟乩这条路没这么简单,阿哲可千万要撑下去。”
“是阿,”范将军感慨地说道,“是阿。”
窗外的虫鸣鸟叫就算鸟叫哑了阿哲依然熟睡不醒,但林伯的早餐香味一飘过来,阿哲一双眼睛立马‘噔!’地睁地大大的。
他坐起身,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薄毯滑落,昨天可能喝太多了,头有一点痛不由自主的,他哀号了一声。
“噢!”
他的哀号让林伯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继续煮早餐。
“醒啦?宿醉啊?我看你也才喝三罐啤酒而已,是在跟人家宿醉什么?”林伯嘲笑的说道,“桌上我放了一杯解酒茶,喝了你会舒服一点。”
“爸~你都知道我酒量不好还嘲笑我,”阿哲委屈的哀道,听话的将桌上的那杯热茶喝下,“嗯嗯,不会太热不会太冷,刚刚好。”
“还要你来说阿?我可是你爸,时间算的准准准,”林伯关上炉火,将菜脯蛋跟两盘清炒的青菜放上餐桌,“好了,既然醒了就去洗澡,会舒服一点。”
“是~”阿哲听话的蹑手蹑脚的走回房间拿衣服,往浴室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