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被耍了？
崔远站在擂台上。
他看着带着墨家众人离去的墨非，脸色变幻，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本以为墨非身为墨家巨子，会十分成熟稳重。
没成想为了让墨家延续下去，心眼子居然有那么多。
不过崔远倒没有感到恼火，因为他的确是出自真心，想要去帮助墨家。
而且推动墨家发展，对于大秦来说同样是百利而无一害。
别的不说，就单论高炉炼铁，风帆战船和混泥土的研制。
这里面任何一个，都需要大量人才夜以继日的研究。
没有墨家帮助的话，仅凭大秦自己根本就搞不定。
况且墨非的表态，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和自己和诸子百家的矛盾。
“下一个是谁？”
为了摆脱尴尬，首战告捷的崔远再度邀战。
此刻天色已经是临近中午，温度开始上升，不少人都开始汗流浃背。
但崔远却没有任何的不适，经过多次国运强化，他的身体素质早就远超常人，一点也不觉得劳累。
听见崔远的叫喊，台下的众人这才从墨非的宣扬中回过神来，开始着急交谈。
“真的假的，独尊儒术之后墨家居然延续了千年？那岂不是说我们也可以……”
“绝对是假的！那崔远根本就不可能来自两千年后，他一直在说谎骗我们。”
“别吵了，我们还是专心于比试吧，让我先上！”
“你想要干什么，现在是应该轮到我们上台！”
诸子百家开始吵吵闹闹。
一开始还在讨论墨非话语的真假，后面就变成了都想要争着上台和崔远切磋。
墨非的例子给了他们启发，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们心中都清楚崔远的确来自两千年后。
既然如此，为何不趁着他现在还没死，询问清楚自己学派的未来？
诸子百家争得不可开交，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甚至都要动起手来，把周围的百姓都看傻眼了。
这些以往高高在上的学术大家，现在居然就和地痞无赖无异。
和擂台上从容不迫的崔远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们闹够了没有！”
蒯通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
“下一场，是由阴阳家的教主邹封出手，你们再这样胡闹，就都给我滚！”
他很生气，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比试，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波折。
现在不但墨家公开背叛，甚至还可能将他们诸子百家的名声彻底搞臭。
闻言，众人的争论稍稍停止，而邹封也借机登上了擂台。
“你们貌似出现了矛盾。”
崔远似笑非笑，刚才他一直都在看戏。
“小问题。”
邹封神色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凝重。
虽然在蒯通面前放下了豪言，但他清楚这一场比试十分凶险。
不过好在，比试的方式是由他来定的，他有的是办法创造一个自己必赢的局势。
“崔内史，传闻你知识渊博，能够看穿世界的本质。”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一场就比试坐而论道。”
“谁说得有道理，能够得到台下更多人的认同，谁就获胜！”
邹封将精心准备的规则说出来。
话语一落，台下王离就面露错愕。
连一直静静看着，哪怕墨家败退也没什么反应的嬴政，也在同一刻看向了邹封！
如果说墨雪的比试，还有讲究公平公正，有清晰的胜负逻辑。
那么邹封这个规则，就是在纯粹恶心人了！
什么叫做谁的理论得到台下更多人的认同，谁就获胜？
现在台下基本都是诸子百家，这个规则一旦实施，不就是在说崔远的性命他们能够随意拿捏？
而且阴阳家早就将数术思想与阴阳五行学说相结合，并进一步发展，建构了规模宏大的宇宙图式，解说了大量自然现象的成因及其变化法则。
这些早在邹子时代，就已经深入人心，崔远拿什么去辩论？
这个邹封为了赢，简直是连脸都不要了。
嬴政正要呵斥这个无理的要求，但崔远却先一步开口。
“没问题！”
“不过论道的主题，由我来决定，就是讨论天地的形状！”
既然目的是要让阴阳家心服口服，那自然不能逃避挑战。
“这个怎么行……”
邹封刚想要拒绝，但刚说几个字就愣住，猛地扭头看向少年！
“你当真？”
讨论天地的形状，这不就是他们阴阳家数百年来一直研究的方向？
崔远怎么敢和自己讨论这个的？
“当真！”崔远自信。
“很好！”
邹封立刻点头，似乎怕崔远反悔，甚至还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嬴政。
嬴政无奈：“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虽然心中还是不安，但他相信崔远。
众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到了擂台之上，蒯通脸上重新浮现了得意的笑容。
邹封抚长须：“崔内史，那就由老朽先行献丑了。”
崔远做出了邀请状，邹封开始说出了自己观点。
“关于这天地的形状，我阴阳家的先哲曾经观察万物，发现了天地，阴阳，昼夜，四季和晴明。”
“这些现象都是彼此对立，而对立的结果则必然诞生阴阳，我为阴，则对立为阳，我为阳，则对立为阴。
“因此天地的形状必然是天似华盖，形圆。”
“而地如棋盘，形方，两者阴阳平衡、动静互补。”
邹封的话语不紧不慢，充满了自信的风采，得到了围观大多数诸子百家们的认可。
寻常百姓们不明白邹封在说什么，但他们可是读过书的，很清楚邹封说的就是现在大秦最主流的“天圆地方”世界观。
虽然孔子的徒弟曾子质疑——如果真的是天是圆的、地是方的，那么四个角就盖不住了。
但对于绝大数学派来说，天圆地方都已然是真理一般的存在。
“崔内史，轮到你了！”
邹封仰头得意看着崔远，在他看来，后者唯一能够赢自己的机会，就是先一步说出“天圆地方”。
而现在，在被自己说出后，后者已经可以被判死刑了！
“好，那我就开始。”
“我和你的观点并不同，在我看来世界并不是“天圆地方”。”
“而是大地为圆球，而天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