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紫气,徐徐东来。
张羡府上,包括草头神等在内都察觉到了这股波动。
原本,彻夜不睡,他们都应该在好好休息的。
可是很快,江晗业爬了起来,走到门口,看着许桉坐在屋顶上,周身一片紫气汇聚。
“师兄,许君他是要突破了嘛?”
旁边,上清派其他弟子,同样察觉到了这股波动。
“是啊,紫气东来,浩浩荡荡,这是先天大圆满跨入紫府境界,必须要走过的。”
江晗业点点头,眼眸微眯,他对许桉在此时突破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得太过震惊。
可如果让他之前,许桉从头到尾,也就修炼了一个多月,便是从毫无法力的凡鬼,变成此时此刻,将入紫府的存在,不知他会是何感想…
“许小友才华横溢,天资不凡,竟能这般轻松,就聚起万道紫气,可喜可贺。”
旁边房间里,了断禅师同样没睡。
他原本只是眼眸微闭,在晨起默默诵经,但这股天地之力,凝聚的波动太强烈了。
至于包括土地公公在内,以及其他根本没有官职,只是因为吸收日精月华,成精的草头神,则全都艳羡的看着屋顶的许桉。
他们多希望,那身负紫气,盘坐其中的就是自己啊。
此时此刻,许桉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浓郁的紫气,被他不断接引入体,于四肢百骸中进行冲刷。
他整个鬼体,都处于一种力量运转到了极致后的冰蓝。
天地间的寒雾,与这股冰蓝色的气息不断交织,进而融合。
通常情况下。
因为没有肉身,所以鬼修在这一步,无法像凡人一样,开辟出属于自己的紫府。
只能强行,利用体内的法力,以及魂力,构建出一片容纳这股紫气的空间。
但许桉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一边凝练紫气,一边运转法力的同时,将两股正在不断搓合,像是麻绳般逐渐粗重的力量中,直接加入了自身魂体的力量。
这是鬼修突破紫府时的第二种选择,既身化紫府。
一旦成功后,紫气,法力,与自身强强横的魂力,就会完美的结合,使之拥有更为强大的战力。
当然,相比于第一种方法,他的危险性更高,难度更大,稍有不慎就会失败,落得一个鬼体重伤的下场。
但此时此刻,许桉拥有香火之气加身,又有炼神石磨这种修复灵魂的手段做依仗,他当然会大胆尝试。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从朝阳升起,到日上三竿。
扬州城内,无数的普通百姓都看见了知府衙门里面,紫光湛湛,纷纷都以为是祥瑞,各种纳头跪拜。
张羡仿佛手底下的人,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打扰许桉突破。
他自己仰着头,看着这昔日自己手下,小小的通判,此时此刻引动风云,搅得周天寒彻的模样,心底有些五味杂陈。
看了许久,一群人眼都快酸了时。
骤然间,以许桉为中心,一股上接青天,下沉大地的庞大法力漩涡,在顷刻间形成。
紧接着,四方云动,黑压压的乌云,迅速盖满了许桉头顶,那一小片天穹。
风暴下,许桉盘坐正中央。
他原本仿佛千年玄冰,通透彻骨一片冰蓝的身子,此刻已经出现了浓郁的紫光,像是块通透异常,堪比绯玉的神晶。
伴随着其呼吸收缩扩张,某一刻他开阖双眼的刹那,两道浓郁的紫芒,从他眼瞳中爆射而出,洞穿虚空达数丈!
宛如实质般的法力涟漪,带着凌风过境的寒意,以知府衙门为中心,扩散而出,使得方圆数丈的凡人,全都冻得一个激灵,恍惚的看着力量传递的源头。
要知道,现在可是人间七月底,八月中,最为燥热的盛夏!
这突如其来的寒气,仿佛数九寒天,让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根本就不是普通凡人能够理解的!
好在,许桉察觉到周围有人后,迅速张嘴,仿佛鲸吞般,将因为自己汇聚过来的力量,全部吸入肚子里。
四溢的力量迅速消散后,他缓缓起身眼前骤然出现一行消息:
【主线任务,突破至紫府境界完成,可用阳寿+8000天。】
【魔神任务序章:被抓回来的杀人凶手,似乎有恃无恐,在他平静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查清楚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完成奖励:阳寿+5000天。】
心念微动,许桉看着眼前这滚动的消息,整个鬼不由得微微愣住。
他之前倒是经历过,史诗任务有序章的情况。
下青铜地宫时,系统一个发布了八个子任务,包括序章与结尾,还有中间的六幕。
而此时此刻,他突破至紫府境界后,不仅触发了魔神任务,而且这玩意还有序章。
那就意味着,后面绝对还有一堆高难度的任务等着他。
好家伙!
许桉的思绪,瞬间转到他们抓回来的那个凶手身上。
这特么是抓了个什么回来啊?
该不会再来一次阴庭扬州发生过的事情吧?
一念及此,他跳下房顶,旁边江晗业他们全都围了上来。
“许桉,你这就突破了?”
“我在上清派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轻松突破的,许桉你们阴差修炼是有什么特殊手段加持嘛?”
“老衲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半天时间,就能似小友这般突破的,紫气东来,汇聚入体,可喜可贺!”
张羡眨着眼睛,手臂轻抬,抱着膀子在旁边跟着点头。
他对修炼的事情一窍不通,满耳朵听到的都和天书一样。
但又不能什么反应都没有,于是就差把俺也一样写在脸上了。
“诸位,闲聊的话我们下次再说,就在刚刚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从在阴庭一战成名后,许桉就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被人围观的状态,他倒是不太在乎这些人的想法以及目的,这些都可以往后放。
“什么预感?”
一群修士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知道,确实有修士伴随着实力提升,隐隐约约体悟到天地变幻,大道痕迹,能够窥探出一些命数。
但许桉此时此刻的实力,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你们不觉得,我们抓回来的那个人,他很有问题吗?”
许桉蹙眉,抬眼看着上清派的众人道:
“晗业,你们追查命案,也有些天了,他沿途造的杀业不少,但都不做停留,可为什么偏偏进入扬州城内,反倒是不跑了?”
“这…”
江晗业愣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走,我要去审他,这里面我怕还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听见许桉的话,诸多修士不由得纷纷对视一眼,包括张羡在内,都在短暂思索后,纷纷点头。
一群人,顿时踏足扬州府的地笼。
昏暗潮湿的地下,两边墙上点着火把,扬州的衙役,还有豆子蒜苗修炼成精的草头神,看见诸位大人都来了后,赶忙起来见礼。
“打开。”
话音落下,地牢锁链打开。
草堆上,锁了四肢经脉,压制住周身法力,被打的半死的凶手,就这么躺在草堆上。
许桉走进去后,挨着墙坐下,看着他满脸是血,双眼圆睁的模样,轻声道:
“你们离山剑宗,本就是人间大派,香火,传承,秘术,法宝,什么没有?”
“这秘术邪法,是能让你们一日千里,还是坐地成仙,非要顶着同类相残,食人精血魂魄的恶事去做?”
躺在地上的那个离山剑宗修士,没有丝毫表情,他一双眸子望着许桉动也不动,仿佛死尸。
见他没反应,许桉继续道:
“可惜,你师门修炼邪法的秘密,是我撞破的,还记得去你们宗门调查的那个女人嘛?她是我的同伴!”
此话一出,包括江晗业在内,整个上清派的弟子全都瞪大眼睛。
了断大师还有其他人,也全都眨着眼睛,面面相觑。
“看,事情起是因为我,终还是因为我,你就算修炼邪法又怎么样,不还是胜不过我,就连修炼速度都不如我,你好废物啊!”
声音轻蔑,许桉拿脚尖,踢踢这仿佛死狗一样的离山剑宗修士,尽可能用嚣张跋扈,让人生恶的模样刺激他。
“你以为你赢了吗?”
之前许桉说的所有话,他都不在意,包括离山剑宗的事情败露,是许桉发现,以及自己载在他手中。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从头到尾,这个小小的阴神,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角色。
甚至要不是有上清派修士,还有那老和尚在,正面相遇,他又把我十回合内,斩了这活鬼。
可那句你修炼不如我,真的好废物啊,却是切实刺痛了他。
因为就在许桉那脚踢他的瞬间,还运转了法力。
恍惚中,他竟然看到了紫气在流淌,混在他那冰蓝色的法力当中。
半夜不见,他竟然突破到了紫府?
“怎么,你还有本事绝地翻盘?只要我想,我现在就能踩死你!”
看见挑衅有效,许桉毫无心理负担,抬脚踩在了这家伙的头上,用力的来回碾压道:
“你看,说你废物丝毫不假!”
“别以为你是阴神就了不起,你会求我的,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跪着求我!”
满嘴是血,从喉咙里发出嘶吼,离山剑宗的这家伙,宛如失心疯般,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许桉眉目微蹙,心念轻动的同时,已经打算动用炼神石磨了。
不论是出于任务考虑,还是对于整个扬州城安危的担忧,他都得想办法撬开这货的嘴。
“大人,不好了,昨夜失火的西坊间有人报案说,有人在水里投毒,现在已经毒倒一大片了!”
地牢内,扬州府衙的衙役飞快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多修士,不由得齐齐回头,看着衙役,接着彼此对视。
那瞬间,他们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担忧。
牢里,离山剑宗的修士还在笑,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狰狞。
他一双眼睛望着许桉道:
“阴神又如何?你们这些人没了香火之气,连天罚都渡不过,一群为了人间愿力,假装好人的鸡鸣狗盗之辈罢了,我呸!”
许桉眼眸盯着他,对这番话充耳不闻道:
“毒是你下的?”
“是又怎样!”
许桉声音寒彻道:
“把解药交出来。”
“哈哈哈哈,解药?我一路杀人做局,提炼心头血,融合神力,要的就是这些人,和你们一起陪葬,又怎么会有解药?”
脸上的笑容夸大化,离山剑宗的修士宛若疯魔,看的人心头发怵。
许桉抬起一脚,将他如死狗般踢到墙上,转身往外的同时道:
“走,看看有没有办法解毒。”
出了扬州府衙后,一群人再度奔向西坊间。
到了以后,许桉站在天光下,就看见不少人脸色发紫,倒在路边。
还有的人,直接蹲在那不停的呕吐。
家家户户,全都门庭大开,里面传来一连串虚弱的哀嚎,像是无比痛苦。
而扬州城内,其他区域内的大夫,也都先后在闻迅靠近了。
但直到现在,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医治的手段。
许桉往前两步,靠近一个昏死的老妇人,扒开她的眼睑查看,发现她整个人已经快神色涣散了。
伸手触摸脉搏,体内的气血已经相当微弱。
不仅如此,许桉还能感觉到,她体内的神魂在快速变得虚弱,像是被什么抽干了一样。
“这是什么毒,居然如此凶狠,连气血神魂都能这般迅速的压制下去?”
了断禅师运转法力,尝试强行驱毒后骤然发现,与其说是毒,不如说这东西是一种难以隔离,附在灵魂精血上,不断吞噬的古怪法力。
“这不是毒,这是黑暗道州的力量,虽然还不清楚是如何练成的,但他确实有吞噬精魂,操控活物的作用。”
“离山剑宗的修士,也都被这种力量感染了,他以自身精血为引,将这股力量炼化出来,投入水中,所以这些百姓才会中毒。”
许桉皱眉,他虽然想明白了这些百姓为什么会中毒,但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这些扬州百姓和他陪葬?
他不信!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