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从小生活的环境里,身边都是遵纪守法的人,她和他们一样,虽然普通,但很纯朴。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看到了很多超出她三观和认知的事,尤其是在陆瑾之身边,这些事更是多如牛毛。
她认真想了想这变化的原因,她想是以前被保护得太好的缘故吧,学校的保护,爸妈的呵护,使她隔绝在污浊不堪之外。
旧时的过往远去,她一步步迈向社会,而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见了那些本就一直存在的普遍现象。
所以世界并不是她从前认为的那般简单,而社会也是复杂莫测,人性更是可以毫无底线。
忽然间,她想起了自己的失败。她败在哪里呢,是败在自己的天真单纯,也是败在了人性的丑恶。
他们身居高位,不能各尽其职,反而跟陆瑾之同流合污,做尽了肮脏下流之事。
在外各个都是公正廉洁,兢兢业业,可关上了门,一个比一个不堪入目。
黑不是黑,白不是白,它们融汇在一起,让人看不见一丝光亮。
如果刚刚那个女人没有站在权势之上,如果刚刚被撞的两人不是普通人,那此刻的处理结果肯定是大不一样吧。
呼出一口气,温念惆怅而失望地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此刻的天色完全黑下,她抬头仰望的地方,什么也看不清。
回到庄园,吃过晚餐,温念拿着毛线缩在了沙发上,为了能早点出去,她必须加班加点的把围巾做出来。
微垂的小脸尽是认真,但黑睫之下的眼眸却时而陷入空洞,她想她的亦然了,晚上做梦的时候也时常梦见他。
她梦见他的腿治好了,他牵着她的手,一起漫步在花丛深处。
轻微吸鼻子的声音响起,身后的管家细细打量着沙发上的女孩。
男人迈开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夫人,外面下雪了。”他记得她很喜欢下雪,看见雪花的时候,她每次都能笑一笑。
“是吗?”女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转过脸,望向了一旁的落地窗。
一丝极浅的笑意从她脸上荡开,就像平静的湖面起了一丝涟漪,涟漪水纹朝四周散去,带出的波动浮现在整张脸上。
“夫人,天气预报说后天也会下雪。”
对于他的话,温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依旧望着窗外,眼底溢出点点欢喜。
男人微微愣住,他猜她大概是忘了,“夫人,后天是您和先生的订婚宴。”
女孩脸上的笑容凝住,渐渐的,她嘴角上扬的弧度缓缓抚平。
不过想起了什么,她忽然愉悦轻笑,对于订婚的事,她似乎不在意了。
管家看不懂她的心思,不过他也没再出声打扰,他觉得他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在围巾完成一半的时候,温念拿着东西回了房间,管家说陆瑾之今晚不会回来,对此,她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翌日,温念吃过早餐就去了基金会的办公楼,审查了一些资料后,母女俩又一次出门了。
温念想了想,还是多买一些东西吧,毕竟快过年了,就当给那些孩子送一份新年礼物。
此刻的批发市场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来进货的老板。对联、玩具、发财树、这里是要什么有什么。
一路走走逛逛,温念也挑了不少东西,她的批发量不算少,所以招待她的老板也是格外热情。
“小姐,这个玩具还有很多颜色,只不过是没地摆了,如果你要看,我可以带你去库房挑。”
“库房离这里多远啊?”
“不远的,就在这后面。”男人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
母女俩对视一眼,思考了几秒。
“好,那你带路吧。”
“好,跟我来。”男人满脸笑容,逮着一个大客户,他自然是十分激动。
交代好老婆看店,他拿着计算器走在了几人跟前。
男人没说假话,库房的位置的确很近,不过相距十几米。
里面很大,货架更是比人还高出了一米,货架上的东西琳琅满目,温念看得是眼花缭乱。
“对了,这有厕所吗?”东西挑到一半,温念突然开口问了这一句。
“有有,就在那后面,你直接过去就是了。”男人抬手给她指了指方向。
“好,谢谢了。”
“没事没事,我等你们。”
温母推着温念走了过去,跟在不远处的几个保镖立刻跟上。
温母关上了房门,外面的几人也就默默等在了门口的位置。
门背后的确是间厕所,可厕所里却是暗藏乾坤。
温念从轮椅上起身,通过石先生昨日给的提示,她很快找到了隐藏的门锁。
母女俩屏息凝视,温念更是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推开暗门,她拿上自己的皮包走了出去。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进门的那一刻就将手机翻出来交给了母亲,而此刻的包里,装着几份关于陆瑾之犯罪的证据。
出了这扇门,温念顺着这条道来到了另一个库房,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发现前面有个男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那位石先生。
男人似听见了脚步声,由此,他缓缓朝她转过身来,在他正脸面朝温念的那一刻,温念瞪大了双眼。
“学长?”温念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竟会是那位石先生。
祁禹正见她如此大的反应,他没忍住勾唇笑了笑,“怎么见到我会这么大反应啊,是不是快要把我忘了?”
熟悉的声音,一点都没变,还是她记忆中的那样。
温念半晌没有说话,太过意外,太过凑巧。
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学长。”
“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你,所以陆瑾之也对你。”
祁禹正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并不似温念那般复杂惆怅,他依旧笑着,整个人看起来平静而温和。
他和从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成熟了些,也更沧桑了些,其中的原因不用问就已经知晓了。
“学长,所以你没进研究所工作吗?”
提到这个,男人眼中有一瞬的波动,可很快它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过。
“嗯,家里需要我。”从他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温念耳朵里却是那般的沉重。
女孩眉头紧锁,心底异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