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之很喜欢她跟自己拌嘴,就算是夹枪带棒的怼他,也很有意思。这至少说明她是肯搭理他的。
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她那天对他使用冷暴力,他也不知道人家的脑袋瓜是怎么想的,花招真不少。
目光擦过窗外的江面,陆瑾之想起了蓝月海岛,那里已经被清扫过了,只等她的腿恢复,他就可以带她过去了。
目光收回,他又一次看向了她的腿,“夫人这腿怎么还不好?”
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嘴,可温念却是心头一紧。
敛着慌乱,她冷眼看向他,“怪我?”
陆瑾噗嗤笑了出来,他以为她会骂他,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句阴阳,这小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怪我怪我,夫人别生气。”男人伸手过去按了按,不过刚摸上人家不足三秒,就被力道狠辣的一巴掌给打开了。
收回手,温念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仿佛消气了似的。可在没人知晓的心底,她略微松了一口气。
看着人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无辜样,陆瑾之勾起了唇角。
十来分钟后,撂下筷子,喝完碗里最后一点汤,温念拿过纸巾擦了擦嘴。
“吃饱了?”
“嗯。”纸巾还停在女孩的唇瓣上,温念点了点头,未张开的嘴里溢出淡然声音。
“好,那我们现在走吧。”
坐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期间正好可以休息消食。
迈巴赫穿梭在繁华的街道上,入眼所见的周遭皆是热闹一片。
陆瑾之将温念的座椅往下调,拿过毯子给她盖上,他敛了声处理几份文件。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人的呼吸还是那个规律。眼罩之下的双目阖着,但温念并未睡着。
翻了个身,女孩背对着他,在笔记本电脑触摸板上滚动的手顿住,陆瑾之转眸看了过去。
半晌,确定她只是简单的翻身,他才继续手上的工作。
三点过,两人来到了梧桐山山脚,买了票,陆瑾之将人抱上了缆车。
缆车缓缓向上驶去,两人很快置身于空中,朝外看去,霜挂树梢,雪雾蒙蒙。
冬日的梧桐山别有一番风景,万物归于寂静,唯有山顶庙宇的铃铛红布带在冷风中鲜活晃动。
忽然,天空飘起了雪花,一朵接着一朵,它们擦过车厢玻璃,在纷纷扰扰的俗世里飞扬飘落。
为了让乘客有更好的观光体验,这一系列的缆车车厢是全景玻璃制,所以当漫天大雪来临之际,身处车厢之内的温念眼里闪过晶亮。
她以前也来过梧桐山,那个时候是跟朋友一起爬上来的,是同一个地方,感受却是大不一样。
随着高度的渐渐上升,周围的景色越发使人震撼,入眼是辽阔壮观,美不胜收。
陆瑾之牵起她的手,穿过她的指缝与之十指紧扣,两枚冰凉的戒指相贴,在寒凉的大雪中似有了温度。
她在看着雪景,他在看着她。
一个小时后,缆车登顶,下了车厢,看到的又是另一幅景色。
一眼望去,威严庙宇,四周的围墙里外是满目的铃铛红布带,在稀疏飘落的白雪中,它们尽显艳丽。
红布带上写着香客的祈愿,它们在寒风中向神明诉说了千千万万遍。
停在庙宇前,他并未带她进去,眼前的阶梯令他不放心。
“夫人,你等我一下。”将温念交给了许程,陆瑾之转身踏上了阶梯。
至于他要去做什么,温念不知道,也不关心。
几分钟后,男人折返回来,温念注意到他脸上的笑容很是欣喜,就像,一个纯朴的人得到了无价珍宝。
推着轮椅,陆瑾之将人带到了风雨桥上,桥上的雪地留下他们的痕迹,从桥头向中央延伸而去。
白雪擦过求着姻缘的红布带,看遍了世间人的心心念念。
温念的目光扫过一条又一条,但入眼过往皆不是她寻觅的那一条。
行至中央,身后的男人停下脚步,将轮椅调转,使得上面的女孩面对着他。
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陆瑾之看向了手中的红布带,抬手举起手中的东西,他眼底染上了期待。
不管女孩诧异的目光,他自顾自的勾起了唇角。
“夫人,我们也挂一条吧。”
温念看着他良久,想说点什么,却久久没出声。
这里全是小情侣挂的,她跟他算什么?他真是疯了。
尽管她没开口,但陆瑾之已经从她眼底看出了她内心的话语,笑了笑,他向她展示出自己的珍宝。
鲜红的公布带上,写着黑笔浓墨的五个字。是温念和陆瑾之。
看着那两个名字,温念微乎其微地蹙了眉,忽然,她扯过一抹讥讽的浅笑,“是我的名字,但不是我写的。”
这桥上所有红布带上的名字都是男女双方各自写下,他一人所写,怎敢像别人一样奢望?
对上她嘲讽的目光,他依旧不受影响的笑着,“没关系夫人,心诚则灵。”
这句话,是刚刚有位小女孩跟他说的。
温念脸上的笑意放大,她腹诽心诚则灵,那她还希望他摔下去惨死呢。
陆瑾之侧身,将那条红布带穿过红绳,翻折,系结,他缠绕一圈又一圈,最后系上一个彻底解不开的死结。
收回双手,他看着它与万千条红布带一起在风雪中飘扬。
它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代替他们历经这世间的风风雨雨,祝福他们修得百年。
温念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轻嘲,也带着几分恨意。
“陆瑾之。”她轻笑出声。
目光垂下,他望向了她,“怎么了?”
“你很好笑。”
沾了雪花的长睫颤了颤,陆瑾之抬手,拂去她头上的白雪,“噢。”
没有敷衍,话语里带着一分被泼了冷水的淡淡失落。
收回手,他拨开了睫毛上的雪花。
“夫人,我们走吧。”
握住轮椅,他们脚下的痕迹又一次延伸,直至来到了风雨桥的桥尾,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痕迹。
轮椅上的女孩心底一阵翻涌,她想到了她和他。
他们来时这里的红布带还没有那么多,她想,属于他们的被藏在了深处吧。
可惜她想错了,那条写着温念和宋亦然的红布带已经被剪掉,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