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很是融洽,饭菜的味道很好,如他所言,很正宗。
虽然比不过陆瑾之带她吃过的那些可口精致,也比不过家里的那般合她心意,但她也是很喜欢,很满足。
饭后,陈霆提出送她回去,可温念以她想闲逛为由拒绝了。
这的确是个原因,可最大的原因是她并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她住哪。
她记得姐姐的话,出门在外凡事都要留点心,对人也要保持警惕。
虽然从这一上午的相处来看,陈霆还可以,但她觉得他们只是客户与中介之间的交易关系,所以其他的就不必多联系。
从餐厅出来,顺着这条路,女孩漫无目的走着。
路上的行人不少,大家都是洋溢着笑脸,跟自己的朋友说说笑笑。
看到这,女孩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了笑容。
午后的阳光很舒适,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温念慢慢的走到了一座公园里。
前面的雪地里有清晰的脚印,顺着那些痕迹,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牵着狗在玩耍。
那是一只漂亮的萨摩耶,毛发洁白似雪,它竖着两只小耳朵,在雪地里又蹭又跳。
温念心头一喜,她也是等不及想养一只狗了,只是她有些纠结,该养什么呢?
想到这个,她就想起了绾绾,等过段时间她偷偷问问她好了。
温念这一天逛了很多地方,直到黄昏降临,她将自己逛到双腿发酸才肯回到酒店。
随意点了一份晚餐,女孩还是坐在壁炉前慢慢吃着。
电视里播报着新闻,温念就这样一边看,一边烤着火。
倒不是有那个闲情雅致,只是空荡的房间里得有点声音她才不会觉得孤单。
不知不觉,这边夜幕降临,与此同时,京都天空泛白,病床上的男人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醒来了一次又一次。
那场火还在折磨着他,摧毁他的心理防线,企图将他往恐惧的深渊里拖去。
从梦中惊醒时,陆瑾之每次都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带着无尽的惊恐,带着无限的后怕。
他仿佛身处悬崖边际,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一双手给无情推下。
病房里的暖气一点点驱散从他身上透出的寒意,男人每次都要喘息良久才能缓缓抚平心头的惧意。
周而复始,这种经历是一遍又一遍,男人就在这种混沌折磨中度过了这一夜。
此刻的陆瑾之眼皮肿起,眼睛下一片乌青,昔日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风光不再,宛若一条经历了风吹雨打的恶狗。
依旧凶狠,可始终盖不住身上的落寞和凄惨。
用满是绷带的手扯开被子,陆瑾之缓缓下了床,一步一步朝着卫生间走去。
刚进去不久,男人就觉得胸口一阵闷疼,他咽了咽唾沫,抬手撑在洗手池前。
“噗。”
疲惫虚弱的一声后,伴随着腥味的一口鲜血从男人嘴里吐出,看着镜中的自己,陆瑾之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水龙头哗哗的声音溢出,男人眼帘垂下,就这样无所谓的慢慢清洗下巴处的血液。
半个小时后,许程拎着早餐出现,还是不变的清粥,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只能吃这个。
许程将东西摆好,随即站在了床边。
“陆娴说夫人过去的第二次在山庄逛了半圈。”
听到这个,男人持勺的手微微顿了顿,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几秒后继续搅动碗里的粥。
“沂水竹居那个地方,夫人只是远远的看过。”
听到这,陆瑾之眸色渐深。
“不过这次居住的地方,是夫人自己提出来的。”
虽然她那时看似无意,但凭借现在的种种痕迹来看,那就是她处心积虑的计划。
听到这,男人更加确信了心头的答案。
“陆娴还说,夫人第一次走的时候从花堡里带走了一个女孩。”
陆瑾之抬眸,眼底带着疑惑。
“陆娴送了夫人几株新品种的玫瑰,那个女孩是专门派过去养花的。”
只凭借这一句话,陆瑾之就猜到了某些事情。看来,他家夫人真的是步步为营,每一步都在算计他。
想到这,男人薄唇勾起,勾出一个浅浅的嘲弄弧度。
眼底一片暗淡,仿佛被乌云密布,遮挡了所有的光亮。
“不过,那个女孩因为身体原因辞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过年前,在第一批下人回家的时候。”
听到这里,男人眼底染了一层薄雾的眸光轻轻落在清粥中,他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太过苦涩。
等了几秒,许程随即开了口,“要派人去询问这个女孩吗?”
男人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压抑的呼出,“不用了。”
声音有些哑,语气绵软无力,他还在苦苦支撑着。
疑问已经得到了答案,所以没必要再多问什么了。
他已经想象到了那个场景,她是如何骗过陆娴故意将那个女孩带走,又是如何询问那个女孩关于山庄的地貌。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瑾之想起了他出差时的那通电话。
在他那边枪林弹雨之际,她有过一丝的关心吗?
她是满心欢喜的期待他出意外,还是有过一点点,哪怕是一瞬的担忧呢?
在他告诉她围巾救了他时,她是心底有过对他安然无恙的庆幸,还是埋怨那条围巾碍事?
如此的过往,他以为是甜蜜的瞬间,结果现在却化作了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往他心口上扎。
他可以接受她不爱她,可以接受她还喜欢别人。可当他心心念念,心底唯一的爱意献给她时,她却是希望他去死。
甚至还欺骗他,欺骗他会跟他好好过下去,欺骗他愿意给他机会去弥补。这真是一件对付他最好的利器,让他如何接受呢?
死寂,荒凉,是许程从男人身上看到的,他似一堆腐烂的玫瑰,在幽暗处安静的散发着悲戚。
好半晌,男人再次开口,“你说那人是因为身体原因?”
“是。”
“她有白血病。”
双眸里折射出锐利的寒光,陆瑾之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勺子。
“去查查那个女孩死了没。”
“是。”
“如果没死,就带她来见我!”
从牙缝里挤出的字眼,虽然不是那般的咬牙切齿,可许程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极力压抑和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