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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时至今日,郑颐早已经不是当初一拳就可以哭好久的小姑娘了,现在的她,只凭名字就可以震慑整个军备处,是赫赫有名的军备处三花之一。

无论是军衔还是能力,她都远远超过了十年前的自己。

只是有些事情,从不是时间可以磨灭的,直到现在,她仍然能清晰的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什么身份、梦想,统统都不重要,她们所有人都仅仅只有一个目标,追上去,追上前面这个身影,然后打倒他。

可惜的是,直到训练结束也从未有人做到过。

这个男人就如同战神一般站在她们所有人的顶端俯视着她们。

只是……

郑颐看着轮椅上的背影,眼眸中再次露出一抹复杂。

她已经永远失去了打败这个男人的机会。

她甚至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和这位总教官站在一起。

段成武并不知道身后的郑颐在想什么,他仍然看着面前的队伍,笑容缓缓收敛。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公司的一员,我就是你们唯一的上级,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经理,老总,队长,老大,随便什么称呼都行。”

“但有些事情我要提前和你们说清楚。”

“我们公司的业务……并不保证绝对安全。”

段成武声音平和,但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丝丝压力。

郑颐微微一怔,并不安全?什么意思?

“你们会受伤,甚至会死亡,如果不能接受,现在可以出列了。”

段成武淡淡道:“我会将你们调到外围,你们仍然是公司的一员,仍然享有公司员工的全部权利,但同样的,你们将永远失去进入公司核心的机会。”

“我们……只需要精英,不需要废物。废物,就应该待在废物篓里,而公司外围组,就是你们的废物篓。”

人群耸动,不少战士面露不忿,曾几何时,他们都是各大战区的精英人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更何况还是在退伍之后,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公司里。

当即就有人大声道:“报告。”

段成武眼神扫过,这是一名个头在一米七八左右的年轻士兵,大概二十六七岁左右,一身简单的训练服被他穿的十分工整,崭新的绶带挂在肩上,一看就是直接从火车站直接带回来的。

老郑做事,仍然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内心有些无语,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道:“说。”

“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加入这家公司?”

段成武瞥了他一眼:“难道在部队里你的班长没有教过你 ,对上级报告时要说清楚你的姓名和单位?”

战士愣了一下,眼神扫了一下站在段成武身后的郑颐,那大校的肩章他看的十分清楚,见郑颐没有任何表示,战士这才大声道:“李连才,华夏西部战区特种侦察连侦察兵退役。”

段成武轻轻点头,郑老头这次还真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眼前这名士兵显然不是通过正常批次退役下来的,更可能的是老郑临时安排。

“你还没有到退役时间吧?”

段成武突然问道。

年轻战士再次愣了一下,随即沉默。

显然,段成武猜对了。

“如果走正常批次,你应该还有至少七年的服役时间,我说的没错吧?”

战士再次沉默,抿着嘴一言不发。

段成武笑了:“怎么,心里不服气?觉得自己是连队的精英,退役也退役不到你身上?甚至你觉得你的退役是故意有人针对你?”

战士依然沉默。

段成武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队列,淡然道:“这种情况想必不是一个人,你们还有谁是非正常退役,出列。”

队伍默然不动,随即整齐的向前跨了一步。

这次,轮到段成武无语了。

他没想到郑老头这么狠,竟然硬生生的塞给他三十一个非正常退役的战士,这些可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起码都是各个连队,甚至各个军区的宝贝疙瘩,起码都是千人里面出一个的兵王级人物。

这些人甚至不需要训练,给他们武器装备他们就能立马上战场,并且足以摧毁一切敌人。

这次……人情欠大了。

现在头疼的是,该如何驯服这些人。

别看现在这些人很老实,那也是因为郑将军给了他们军令,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个人拒绝服从,选择直接退役。

就是如此气性。

放到以前,他就只有一个办法,打。

亲自上场,打到他们服。

军人永远都是慕强的,不管是搏斗、射击、体能、专业技能,只要他们能想到能提出来的,他都能让他们在自己觉得擅长的领域内感受到什么叫绝望。

但是现在……

段成武看着自己的身体,无奈的摇摇头。

“我知道你们的愤怒,我也知道你们的困惑。”

段成武注视着所有人,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绝对服从命令,这很不错,培养你们的班长、连长,你们的单位都很不错。”

“但是,就如同我之前说过的……”

段成武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大楼。

“这家公司,远远不是一家保安公司那么简单,你们也远远不是加入一家公司当一个保安这么简单,你们的上级以这种方式派你们来,就是对你们的绝对信任,他们相信你们在这里会比在连队里更好,更优秀!”

“知道我们为什么只要精英?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从你们中挑选精英?因为你们即将面对的……比战场更加残酷!”

“只有精英,才能保证自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只有精英,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到完成任务!”

“你们都很好,但是还不够!”

段成武缓缓扫视这眼前年轻的队伍,语气却是毫不留情。

“至少在我看来,你们还很弱,弱到自以为是,弱到沾沾自喜!”

“你们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强者。”

队伍再一次骚动,但却没有人发言,纪律仍然占据了上风。

段成武淡淡一笑:“你们或许会觉得这是我为了恐吓你们的夸大其词,不过没关系,你们到底是不是精英,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我这里有一份训练大纲,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按照大纲来进行训练,时限为一周。”

“一周之后,我会对你们进行一次统一的测试。”

“我会让你们知道,即便是你们,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精英。”

眼看着队伍里的年轻面孔纷纷露出不忿,段成武指了指身后的大楼。

“身后这栋大楼就是你们以后的驻地,三楼四楼的房间就是你们寝室,如果想要新的寝室,自己动手建。”

“明天早上,我们开始正式入职训练。”

“现在,解散。”

说完,按动按钮直接回头,向着大楼里走去。

郑颐没说什么,转身跟上。

直到两人消失在大楼里,队伍这才有了明显的动静,战士们开始窃窃私语。

李连才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回到运兵车上,提出自己的行李包。

旁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连才回头,一名同样身着军装,佩戴着绶带的战士站在他旁边,年轻的脸上带着笑意:“李连长,又见面了。”

李连才皱了皱眉:“你是?”

“方丛山。”年轻人笑呵呵的道:“你可能没记住我,我也是西部军区的,之前军区汇演见过面,李连长的表现可是让我印象深刻。”

李连才微微思索了一下,这才有些不确信道:“西部军区区机关的方丛山?”

“你记得我?”

方丛山有些惊讶,随即笑道:“你们这些搞侦察的,真的这么厉害?这都五年多了,你竟然还记得我。”

李连才微微摇头:“主要是你的名字一直出现在军区报刊和报道里。”

方丛山:“……”

好吧,想多了,侦察兵也是人,记不清一个五年前只远远见过一面的人很正常。

眼见得李连才越走越远,方丛山连忙拿起自己的背包追了上去,神秘的道:

“李连长,想不想知道你这次为什么出现在退役名单上?”

李连才皱了皱眉:“你知道?”

“呵呵,我在区机关嘛,有些文件都是我经手的,当然听过一些。”

方丛山笑了两声,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刚刚说话的人是谁?”

李连才微微摇头。

“人你可能没见过,但他的名字你一定听过。他姓段,名成武。”

“段成武?”

李连才念叨了一句,下一刻脚步猛然一顿,惊愕的看向大楼:“总教官?”

方丛山得意的笑了笑:“现在知道了吧?”

李连才默然无语。

他当然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全国范围内的侦察兵,有一个算一个,百分之九十九都知道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出名了。

甚至就连他们现在用来训练的侦察兵手册上,编着一栏里仍然有段成武的名字。

这个男人,亲自用自己的身体力行编纂出了完善的侦察兵技巧训练大纲,还有各种应敌方案和技巧。

难怪,难怪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让自己心悸的气息;难怪他在这个人面前总是有一种如同面对大山的感觉。

如果他是段成武,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总教官……为什么在这里?”

李连才愕然问道:“他不是已经退伍了吗?”

“谁知道。”

方丛山摇摇头:“我只知道调令是通过中央军委直接下达的,至于其他的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在段总教官任职北都的时候,和中央军区守备处的郑将军关系不错。”

“我倒是很好奇,你既然没有认出他,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李连才默然,随即才道:“军人的命令就是服从,即便这命令是让我退役加入一家公司。”

说完,李连才继续向前走去。

方丛山笑了笑,提起自己的背包,不急不缓的换了另一个方向,走向另一名战士。

“兄弟,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退役?”

……

楼上,段成武透过刚刚安装的窗户,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郑颐就站在他旁边。

半晌,段成武道:“这个人,是你们的安排吧?”

“是。”

郑颐没有否认,淡淡的点头承认了。

“多谢。”

段成武道。

“不用客气。”

郑颐微微一笑:“父亲说了,如果时间足够,你有的是办法让这批人心服口服,但……让他们自己留下来可不仅仅只有打服他们这一种办法。”

“不错的办法。”

段成武微微点头,说道:“不过事情结束后,他怎么办?”

“留下来。”

郑颐语气平淡。

段成武微微挑了挑眉:“我刚刚说的有危险可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这位的身份也不简单吧?上面真的愿意让他冒险?”

“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也不想知道。”

郑颐淡淡道:“但首先,他也是一名战士,你可以用训练其他战士的方法训练他,这并没有任何问题。”

“第二,留下他,让他和王烁多接触,对你们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即便真的有什么问题……”

郑颐没有继续说,但段成武已经明白了。

再次将目光投向院子里东奔西跑的人影身上,只是这一次,如同看着一张护身符。

微微沉默,段成武道:“郑将军有心了。”

郑颐微微点头。

为了这件事,父亲确实是费心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父亲让我转告一下。”

郑颐看着段成武:“西面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们已经在返程的路上,父亲让你……做好心里准备。”

段成武身形微微一颤,几乎是用牙齿挤出了几个字。

“任务……成功了吗?”

郑颐轻轻点头:“成功了。”

段成武深深吐出一口气,目光上移,靠在轮椅背上。

“成功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