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有定数......不能强求。”姜栖闭了闭眼睛。
一旦她离开,这里就不复存在,她再也不可能见到世上唯一的亲人。
这个家的时间节点是在几年前,她看见了改变的可能,又怎么甘心......
同时,姜栖也在告诉自己,过去的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就算利用规则回到几年前的时间节点,经历过的时间线永远在记忆里。
节点中衍生出来的第二条时间线里的人还是不是原来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的执念会造成什么后果她也不知道。
她更不能让唯一的亲人再经历一次死亡。
时间节点关系到整个现实世界和她身边的人,
理智上,她应该结束这个时间节点,结束这个副本。
粗糙而温暖的手掌落在姜栖手背上,她看着老人脸上的皱纹,眼里氤氲出一片朦胧的水光。
“记得就好,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影响你的事情。”
老人双手颤抖着将匆匆收口的围巾,放进姜栖手里,“你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去吧,下次再来看外婆。”
姜栖没有说话,脸上稳定的情绪到了崩塌边缘,她离开就没有下次了。
这是她第二次失去家和家人。
屋子里的光线逐渐暗淡,老人脸上的温度一点点消失,眼神也慢慢变得木讷陌生。
“不行!”姜栖一把抓住老人的手,“再等等......您不是遗憾没有时间,看见我找到可以一起走下去的人。”
“我不管你是什么,今天我不同意,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不能变。”这句话是对副本里的‘它’说的。
【警告!警告!玩家理智值下降至20点!即将被同化!】
姜栖的理智以前也掉到过这么低的数值,这次不一样,她换了到了更容易被同化的阵营。
如果方原和王樾那边没有稳住阵营之间的平衡,她这场游戏就会输。
游戏背后的存在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把她困在这个空间里,让她献祭式地解除银钥匙的封印,到那时候她精神崩溃,再从她手里夺取银钥匙。
姜栖自身的精神力量已经和银钥匙融合得很深,只有这样才能把银钥匙从她身上剥离出去。
从头到尾,她就是游戏背后的存在用来解除银钥匙封印的工具。
‘迷途’副本的隐藏线对玩家精神力要求那么高,说到底就是在筛选趁手的工具。
周围的空间在扭曲拉扯,怀表的指针重新走动,姜栖眼眶发红,表情越来越疯狂。
十五秒,二十秒.......
她只能控制空间,没有时间的权限,等指针走完剩下的几秒,她就维持不了这个空间里的时间节点了,继续下去,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理智值剩余10点,银钥匙上的锈迹在缓缓褪去。
26、
27、
指针行走的声音穿透怀表,落在她耳边,姜栖仍旧坐在位置上,抓着老人瘦骨嶙峋,遍布皱纹的手不放。
黑暗中,沉重的木门打开,有璀璨的星光倾洒进来,怀表的指针停在29秒。
姜栖看见门外由星光组成的古老的时钟和逆光而来的人。
“他到了。”
老人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姜栖,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外婆该走了。”
“嗯。”姜栖声音发闷,手纹丝不动。
谢朝辞走到姜栖身边,声音极轻,“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
“不,我绝对不会让外婆被这个空间里的力量影响,变成别的东西,我会放手的。”
姜栖看向面前这张过去几年,她只能在照片中看到的脸,缓缓扬起一个释怀的笑容,手指慢慢松开,
这个空间以及从她身上获取的时间节点瞬间破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上方遥远的星空,刚才的家就像一场永不重复的美梦。
但至少,她在这里跟亲人有过一个正式的告别。
“从我身上获取的时间节点,投射出来的人,是原本的人吗?”姜栖低声问。
这个问题,想必没有人比祂更清楚了。
“看你怎么定义,她在那个时间节点中真实存在过,所以在其他力量影响之前,是原本的人,投影只能复制,没有自主意识。”
谢朝辞淡淡说着,抬眸时,一双异色的眼瞳对上姜栖的视线。
样貌明明没有任何变化,感觉上就是不一样了。
祂左眼是金色的眸子,右眼则是深海般的幽蓝,仔细看时,能看见眼瞳最外圈流转的无数细微的光点。
这样一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给人带来的是无比的震撼。
就像渺小的人类,在仰望黑暗深处那片永远无法企及的绚烂星空。
要不是姜栖精神承受能力远超正常人,看这一眼,精神已经崩溃了。
“你是谁?”姜栖收起脸上的表情。
“不是你念诵祈祷语,用银钥匙为我打开空间之门的吗?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祂望着姜栖,眼眸平静而漠然,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在空气中流淌着。
“黑暗深渊的支配者,星空尽头的领主?”姜栖声音清冷。
她真正想问的是谢朝辞。
“谢谢你,特意用了这个形象。”而不是本体,不然她该怎么跟外婆说,她找的不是人。
姜栖转过身,双手向外,银钥匙出现在两手中间,漂浮在半空中。
银钥匙上繁复古老的花纹越来越清晰,褪去锈迹的部分散发的莹润光芒在慢慢扩散。
她在尝试解除封印,这是游戏背后的神想要的结果,正好,她也想试试。
“等到最后一刻,是想让理智值掉下去,掌控这个地方的空间规则,冲击封印。”谢朝辞慵懒地撑着下巴,“万物之主留下的空间权柄。”
“这不是因为当初召唤来了你无意识的注视,才加快了解开封印的进度。”
姜栖感受倒那道门之后疯狂,汹涌的力量,开口说话都艰难,“我等到最后一刻,趁机掌控规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如果我连恩情和亲情都放得下,就离失去人性的真疯不远了。”
头顶的星空蔓延出一片绚丽的光华,跟之前见过吴德的梦境领域有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