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无砚脸色淡然,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些什么,但他还是遵从他的意愿。
“好,我答应你。”
一路上,厉贺凉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安礼舟。
下了车子,进了屋子,温柔的把安礼舟放到了床上。
转身对书无砚说,“这间屋子我早就准备好了,谢谢你送我至此。”
男人四下打量着,看着这间简陋破裂的屋子,大概就是个一室一厅,“一个人…能行?”
厉贺凉弯腰整理了一下安礼舟的衣服,却不是很在意,“别担心,我有我的计划,需要帮助了我会让你帮忙的。”
书无砚微微低头颔首以示敬意,“好,爷爷…节哀”。
听见这声爷爷,厉贺凉倒有些恍惚,用着平静的语气说着。
“帮我好好照顾昭昭,她虽然有时候脾气犟,也总喜欢一个人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但她心很软,很重情,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孩子。”
书无砚嗯了一声,在桌台留下了他私人电话,“我知道,爷爷保重。”
“保重。”
书无砚走后,厉贺凉看着安礼舟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脉搏,他的阿礼一个人把他丢下了。
或许他当初就不该尝试假死,说不定还能陪阿礼多些时候,还能和他多说一会话,他不用猜也知道,他并没有吃下那药丸,反而喂进了他身体里,否则他怎么会这么晚醒来。
他低头靠近安礼舟的脸,像个孩童一般不解,“阿礼,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良久,厉贺凉起身,从桌台里拿出了一大堆卡纸。
他之前答应安礼舟,给他折一万只纸鸢的。
现在想想也是很好笑,安礼舟也不喜欢纸鸢,却偏偏吵闹着要厉贺凉给他折,还得折一万只。
当时班里前桌的女同学好像是折给自己当生日礼物的,看她折的挺好看的。
年少时总是对各种新鲜事物感兴趣,她也很热心,她还教了自己一遍,他就学会了。
他一边熟练的折着,一边喃喃自语。
“阿礼我给你折了纸鸢,以前在读书时你总是嫌弃我不肯给你折,现在我给你折了,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说着说着好像又回忆到了安礼舟消失不见,他隔了许多年才只找回了慕昭昭他们。
“昭昭他们也长大了,你不知道我刚找到他们的时候还那么瘦小,明明都十七八岁了,却感觉像是十五六岁一样”。
“你说的不错,昭昭很讨人喜欢,学什么都快,勇敢有毅力”。
“阿礼,厉家那一屋子的纸鸢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看呢,回头下去了,我再亲自给你折好不好,这回你可别生气了哦。”
厉贺凉很快就折好了一只又一只的纸鸢,放在了他床前,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假如有时光倒流就好了。
不禁抬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
“我们已经是老头子了,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说不理我就不理我”。
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在看看自己的不知何时有了白发。
厉贺凉起身,神情麻木的找到了剪刀和镜子,将他那一角的白发剪了下来。
对着镜子把自己的一缕白发剪了下来,与他的放在了一起。
虽然很短,但…也足矣。
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们此生也算共白头了吧,老头子。”
像年少时打趣他一样。
“老头子这种称呼好像是只有老婆才会喊的,那我这么喊你,你岂不是又占我便宜了。”
但是安礼舟再也不会跳起来打他了。
将兜里的糖果拿了出来,这是他买给安礼舟的,他有挺严重的低血糖,所以经常在口袋里放糖,就怕他出门在外低血糖晕倒。
将糖果放进了口中,把两缕白发放进了糖果锡纸里,好好的保存了起来。
厉贺凉苦笑,这次的糖果,怎如此之苦。
另一边。
三人喝酒,平常遇到再难解决的事情,除了喝酒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这么让自己不那么难过了吧,喝的酩酊大醉,醉生梦死。
俞嘉时抱住了易行云,把头抵在他肩上,滚烫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落到了易行云的肩膀上,情绪汹涌的可怕。
哪怕是喝醉了,脑子里却只记得这件事。
“哥,以后没有爷爷和安博士了。”
胸间窒闷的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唇角还被自己咬出了血。
柯羽霄头发凌乱,满眸猩红,靠在椅子后,一股悲凉自上而下,贯彻心扉。
都不是小孩子了,撑不住也不能哭了。
不停的灌自己酒,仿佛醉了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人总是喜欢在失去后回忆美好。
易行云强压着眼泪,喉咙哽的生疼,胸腔被一只大手捏着,痛的不能呼吸。
像小时候一般,抱住了他,无声是安慰他。
俞嘉时蜷缩在他怀里,崩溃的低泣着,“哥,我要谢默血债血偿,我要他也尝尝这痛。”
易行云沙哑的嗯了一声。
从送入实验室开始,他们的生命就是安礼舟给的。
家是厉贺凉给的。
生命没了,家也没了,谢默他不死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