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陷阱,只要换骨仙是真的就行。”浮笙道。
“你还是要去?”晏苏问。
“废话,我都登了这么远了!”浮笙抹着脸上的汗。
“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有多少,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化神期,以及数十位元婴期,而我修为已废,在他们手下争夺换骨仙,你真的有把握?”
说这话的时候,晏苏一直看着浮笙,琉璃色的眸子像是冬日里凝冰静默的湖泊,只有一片清冷的沉寂。
浮笙也终于皱起眉,却不是因晏苏的话,“你不敢去?”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蚍蜉撼树,去了也不过是徒劳。”晏苏道。
浮笙没有说话,她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再次开口时,她看着晏苏,语气和她平时的口吻迥异:“你不是这样的。”
晏苏眉头微紧,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浮笙却是又开口。
“你应当是不顾一切的向前,即便差距如同沟壑,你也不会退缩,打碎腿骨也能站起,烈火焚身也能重生,你应该是不计后果的。”
小说里的晏苏从小惊才绝艳、养尊处优着长大,身上却半点没有名门贵子的自恃清高,后面家破人亡后,他一朝跌落神坛,被身边的侍女出卖,被人打断经脉,废弃修为,被迫下跪、乞讨,几乎碾碎了一切傲骨才站立起来。
作者为了剧情冲突大,用尽笔墨去虐男主,看得浮笙那叫一个心疼肝疼,但不得不说,作者虽然不当人,但对晏苏这个角色的塑造却是极好的。
他不是一贯小说里宁折不屈、不卑不亢的男主,他善伪装、懂蛰伏、能隐忍、知进退,能够卧薪尝胆、含垢忍辱,却也敢在实力全无时孤身一人进不落秘境收服异火,不惮以元婴初期的修为在众多化神强者手中夺取本命剑。
小说的整个前半部,是男主的血泪史,浮笙是亲眼看着晏苏一步步从泥沼里爬起,踉跄着挺直脊背的,那个时候的他,孤独无助,却也像是不知疲累的猛兽,浑身是血也不会疼痛,他数次死里逃生,越阶挑战,不计后果,一路披荆斩棘着前进。
浮笙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仙盟的人原本是追杀他的,后面却唯恐避之不见,称他为疯子。
浮笙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男主的,她欣赏晏苏身上那股不顾一切的狠劲,被他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拼尽全力的毅力所吸引。
《成神》这本书,作者写了多久,浮笙就追了多久,所以在后期看到男主坐上巅峰之位时,浮笙是真心为他高兴,也正是因此,在大结局晏苏因为七情六欲淡漠而无法成神的那一刻,浮笙才会忍不住对作者破口大骂。
如今她穿到书中,正是一切剧情的开始,浮笙觉得她看到的男主,应当如书中前期所写一般,是个不论可能、冲破头颅也要向前的少年。
而非现在告诉她“蚍蜉撼树,不过是徒劳”的人,浮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少年晏苏所说的话。
曾几何时,他自己不知当了多少回‘蚍蜉’,撼动了多少次‘树’。
浮笙说完后,晏苏久久没有回应。
少女的话,让他忽然想到了少年时期的自己。
成为仙尊百年,他久居高位,见惯生死,善于算计,百年如一日,他无欲无求,感情疏漠的太久,以至于他都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了。
“你很了解我?”晏苏的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讥嘲,“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和我相处不过数日,你怎知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浮笙抿唇,“我知道。”
“这个世界上,我最了解你。”
晏苏神色微怔,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浮笙。
“……”
浮笙受不了男主这样看她,话音落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话很是肉麻,老脸一红,转过头不去看他,咳嗽一声,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浮笙便立即小跑着朝旁边林子里跑去。
晏苏也似乎在因浮笙的那句话而反应不过来,良久的立于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浮笙便回来了。
不过意外的是,她牵回来了一匹马。
那马看上去是匹好马,四肢矫健,毛色也很是漂亮,但只是个普通的家畜,并非灵兽。
晏苏琉璃色的眸子在马身上转了一圈,随后落在浮笙身上。
虽没有说话,但询问之意不言而喻。
“啊,这马是我捡到的,我刚刚进去林子时,正好看见这匹马在吃草,它见到我后,便朝我飞奔过来,我就把它制住了,应当是没有主人的。”浮笙解释道,“它看上去挺能跑的,正好,我们骑着它上山,肯定能在落日之前赶到山顶。”
“……”
晏苏安静的听着浮笙的信口胡诌。
危机四伏的不落秘境,在一座人迹罕至的半山腰中,凭空捡到一匹毫无灵气的普通马,饶是晏苏智若幼童,也很难去相信这话。
从男主那张面瘫脸上,浮笙看出了‘你当我是傻子吗’几个大字。
知道男主不相信,浮笙挠了挠头,也只能尴尬的笑笑。
这就是为什么她一早不画一匹马出来的原因,实在是借口太牵强了。
修仙界灵气横生,几乎都是灵兽出没,普通的家禽少之又少,只有乡下的寻常百姓家里才会养,她在这里画出一匹马来,说是捡到的,鬼才信好吗?
浮笙也是实在没办法,她真的走不动了。之前在山洞里,她的精神力负荷严重,昏睡的那三天,她也不过才勉强恢复了一点,能画出这匹千里马,她已经很吃力了。
要不是看在时间实在来不及的份上,她才不会冒着这种暴露自己的风险去画呢。
“少爷快上来吧,这就是天助我们,现在骑马过去,我们肯定能赶上!”
浮笙率先骑上马,硬着头皮扭头催促晏苏。
见男主一直没有动作,浮笙突然想起,男主讨厌外人接触,应是不愿跟她共骑一匹马。
但她的精神力真的只够画一匹啊!
就在浮笙有些难为情,准备再开口劝说劝说时,忽然感到马上一重,晏苏已然坐在了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