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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伊庇鲁斯的鹰旗 > 第四十七章 阿格里尼翁的腥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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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阿格里尼翁的腥红(上)

古朴的城墙下,肃然的罗马帝国士兵们早已经列阵以待,秋日时节的早晨,空气里透着一丝寒意。

这座坐落在亚得里亚海边的城市,乃是整个伊庇鲁斯曾经最繁华的所在,被称为罗马西境的最为繁华的港口。曾几何时这里是意大利商人通往帝国境内前往君士坦丁堡的起点,车水马龙的通商口岸成为意大利人和罗马人的货物集散地,也为阿格里尼翁人带来了惊人的财富。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仅靠这一城之地,提奥多尔亲王便可以同伊庇鲁斯的统治者米哈伊尔专制公分庭抗礼。商路的财富令提奥多尔杜卡斯能够维持一支强大的陆军还有一支颇具规模的海军,他们构成了阿格里尼翁的剑与盾。

然而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复存在了,随着苍凉肃杀的号角声响起,又一批人在阿格里尼翁城墙边被砍下了头颅插在长枪上——牺牲者的鲜血已经让这座城市被染成腥红色。城里城外,乡间的农民和城内的市民,毫无疑问都被这些天来残忍的手段吓破了胆。

尽管人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大多数人都已经意识到城里上层职中一定发生了剧变,街头巷尾,传言提奥多尔亲王殿下已经遇害的消息愈演愈烈。阿格里尼翁城内人心惶惶,起初有人质疑,但立即便被士兵当街吊死在了圣西里尔教堂前。后来,更是城中提供的廉价面包突然停止供应,下城区的贫民愤怒地抗议,得到的却是弓箭射杀的回应。

要变天了!要打仗了!

阿格里尼翁的居民看着城墙下垒好的人头和被拖下去的尸体以及未干的血迹,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种种迹象表明,现在城里的统治者正似乎在准备着一场战争。证据便是在城墙内,不忠者被屠戮,弱者累赘被抛弃宰杀,过去的商业城市阿格里尼翁已经一去不返,她正被人裹挟着变成一头战争的巨兽。

城内一时间风声鹤唳,每一天早晨平民们第一时间便是确认自己身边的邻居是否还在,并非是在担心彼此,而是恐惧自身被连累。

而此时,对比阿格里尼翁居民们无知的恐慌,阿格里尼翁的亲王府邸之中,更多的却是充斥着不耐烦的狂怒。

“没用的东西,这都已经是第几天了?你们居然还没有找到王妃和王女的踪影!全都是废物!”怒气冲天的撒拉逊男人将手边珍贵的东方瓷杯狠狠摔在了地上,碎片洒的大理石台阶上到处都是。

而在石阶下长跪请罪的守卫们不敢有任何申辩,只能低下头接受其斥责与辱骂。作为一个罗马人,此时他们却匍匐在异教徒脚下

直到撒拉逊男人气消停了一些,一名军官才小心翼翼道:“穆斯瓦尔大人,希望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找到王妃母女两位殿下的下落。”

“哼,上一次你也是这么回答罗曼努斯殿下的。”穆斯瓦尔冷笑,目光却投向了身后。一声冷哼回荡,阴冷肃杀的气息笼罩在大厅之中,令台阶下的护卫们更加不安。

“请您放心,这几天我们已经挖地三尺不断缩小范围,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绝不会再失败了。”被逼急了的军官连忙保证道,他无论如何不得不这样答复,万一无法平息面前这个撒拉逊人心内怒火,那么估计到时候他们全部人身家性命都将保不住。

见对方如此回答,终于穆斯瓦尔的眼眶里涌动的杀意方才有所平息。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撒拉逊男人冷冷说道,而此时此刻他坐在本属于提奥多尔的王座上,毫无芥蒂,丝毫不介意身后择人而噬的目光,俨然已经成为这片土地这把椅子的主人。

当穆斯瓦尔话音落下,被恐惧所笼罩的护卫们犹如群鼠过街一般退下王廷,空旷的大厅之中除了他一人之外,便只有刚才一直暗中观察的阿格里尼翁名义的主人,罗曼努斯杜卡斯。可从头到尾,他并没有直接露面,尽管他才是谋划政变的始作俑者。然而当罗曼努斯回过神来后,他发现一切和说好的不一样。穆斯瓦尔,作为罗曼努斯杜卡斯的老师,自从主导了血腥圣堂之后,他仿佛成为了阿格里尼翁之主,反观他只能屈身幕后。

而现在的阿格里尼翁,戒严屠杀以及大追捕,左右命令都出自穆斯瓦尔本人之手,罗曼努斯敢怒不敢言。

“很出色的一番话,胜过所有希腊的雄辩家。我想米哈伊尔陛下对您的表现一定不会失望,老师。”罗曼努斯对穆斯瓦尔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不过在撒拉逊男人灵敏耳朵里这不会是段刺耳的讥讽。

“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拐弯抹角,殿下。”自从之前的冲突,这对师徒便已经撕破了脸皮。穆斯瓦尔知道受制于人的徒弟对自己心中充满了怨怼,说不定甚至于有些后悔所做一切。男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波动,面对罗曼努斯依旧风轻云淡。

“我只是在提醒你,老师,您现在做的一切迟早会点燃这座城市的。现在的阿格里尼翁最重要的是收拾人。我觉得寻找我母亲和妹妹的下落应该交给我。而如果我是你,我会对这座城里的人宽容些,而不是大肆杀戮招来怨恨。”这是罗曼努斯一直要求的,可是对方却一直无动于衷,这让罗曼努斯很是恼火。

不过的一番话得到的却是撒拉逊人反唇相讥,“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比宽容更容易耗损自己。这种愚蠢的行为本身就是在消磨自己的能力,既不能让敌人放松紧惕,又反过来让自己这边充斥着懒惰和懈怠。这不正是我过去对你的教诲吗?这次为什么还会对我所做的不置可否?在我看来君主最应该防范的是受人蔑视,虚假的宽容往往就会带来这样。所以说我觉得刚才那样做是比较明智的做法,即便招来那些愚蠢的家伙的怨恨,这样总胜过为了追求宽容的好名声而变成愚蠢的懦夫,这一点提奥多尔亲王就是榜样。”

当穆斯瓦尔冷笑着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大厅之中的气氛在这时一下子跌入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