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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并不是拎不清,放不下宫权,毕竟肚子里这个可能是嫡子。

只是孩子来的太晚,前头有六个兄长了,皇后便是有安城侯府做靠,也不能让皇帝折了六个皇子。

为着他以后,每一步都要做好打算。

宫里够格且有精力养孩子的不多,也许是这会有孕稀奇古怪的心气和不好的情绪又上来了,皇后打心底里不想抬举她们每一个人。

这人看人,心里觉得她不好,她做的好也是不好。心里觉得她好,不好也是好。

前世皇帝瞧着皇后,没有子嗣,治宫不谨,哪哪都不好。

现如今又觉得她有孕还要操劳,十分辛苦,便是偶尔为嫔妃们心烦,朱维桢见着了,也会心里反思一下,是否是自己的嫔妃太多太过闹腾。

这会子他打心底里不想皇后操劳太过,思索片刻后,当即说道:“让宋贵人养五公主吧,宣仁将军在靖怀郡调度全军,劳苦功高,宋贵人早晚要封嫔封妃。朕也不常去看她,让她养五公主,也好在排解深宫寂寞。”

宋贵人行事有方,她父亲在前朝为国效力,便是安城侯府和皇后都无法阻止她的前程。

皇后沉默片刻,复而笑道:“宋贵人年轻,没养过孩子,日后也会有自己的子女。倒是敏贵人,失了一个孩子,伤心失意了许久,要是她向往常一样阴沉,臣妾也不提她。不过她这会养好了身子,倒是走出来了,平日里还来陪臣妾和公主说说话。公主也喜欢她。”

朱维桢思考了片刻,敏贵人是稳重了些,可是宋贵人进宫这么久也没有子嗣,还是让她养个公主在膝下,日后封妃,也有个公主养母的名头。

皇帝还是坚持,还识图给皇后讲道理,“宋贵人更沉稳些,做事更叫人放心。朕听说她和永宁宫王美人关系好,让她搬到永宁宫做主位,她们一起照顾公主。”

“王美人爱笑,性子喜气,公主丧母,养母一个沉稳,一个开朗,也能教养好她。”

王美人出身伯府,还是圣母皇太后亲自选进宫来了的,经历几代的老牌勋贵之间都连着老亲,皇后的亲祖母娘家一位表姑娘,就嫁给王美人的三叔。

听皇帝提起她,皇后咽下了口中剩下的话,安城侯府就算出了一个皇后,在勋贵之中也算不得一家独大。旁人家里亦有出息的子弟在朝中行走,让王美人在宫里有些存在感,就当是安抚勋贵之间的关系了。

见皇后同意,朱维桢还颇为贴心的轻拍了皇后的手,“既然敏贵人讨你和公主喜欢,下次晋位的时候,就算上她。让她知道,跟在皇后后头,是有好处的。”

宫里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各有喜欢的嫔妃,便是皇后想要拉拔一个她喜欢的,朱维桢也不是十分在意。

皇后为他生儿育女,管理后宫,这点喜好体贴,朱维桢还是愿意给的。

第二日一早,在寿康宫请安的时候,他还跟亲娘感叹,“其实比起前朝邓皇后鸠杀嫔妃,皇后已是贤德代表。”

半点没有最开始与皇后生了嫌隙,连临幸后宫,去坤宁宫用膳还要圣母皇太后派人去提醒的模样。

索幸母后皇太后早就习惯了皇帝这副三心二意的样子,口里念了几句不似先帝专情。后头宋贵人和王美人来谢恩的时候,她又转头觉得,后宫这么多女子,其实不专情也很好。

至少,旁人还能看见有指望的照拂。

昨日王瑞听着太皇太后旨意,要给华阳宫送东西。他很是心急,刚下了朝,就站宫门口旁敲侧击问内务府准备好了没有。

那是太皇太后给准备的,他便是催内务府十遍,内务府也不敢多催太皇太后一遍。

内务府总管被磨的没招,又不能得罪临安王,将这个皇帝正用着的朝廷新贵给骂一遍。

等陈新来内务府的时候,管事的拉着陈新,指着来回传话的人抱怨,“这明威将军也太有孝心了,太皇太后的差使我们自然不敢耽误,可也不是他这么盯着内务府做事的不是?”

陈新收了管事的孝敬,回头跟皇帝学了一嘴。正好朱维桢从寿康宫那里回来,笑着让陈新传他进来说话。

王瑞进来的时候,还带着自己给嘉善长公主的礼物,拜见陛下之前,托付给了陈新看管。

陈新哪能帮他瞒着皇帝,朱维桢知道他带礼物进宫,竟然还放在外头,防着陛下,便没好气的笑他:“等你尚了公主,就能白得一个公主府,还有那些婚嫁物件金银都是朕的内务府出钱,想让公主青睐,你送礼时可要拿着诚意出来。”

朱维桢说完,便带着陈新去看他准备的东西,都是些鹿角、狼皮什么的,那个鹿角,一看就是成年雄鹿头上割下来的。

朱维桢皱着脸看了一会,瞧他真没有把礼物分享给皇帝的意思,忍不住说他,“你把这些送到华阳宫里,等九皇妹回来的时候还得让人背回来。还不如送些女儿家喜爱的精巧首饰摆件,嘉善也能自己用用。”

王瑞先前也不是没有送过木雕那些精巧的,可是最后都被湘王带着嘉瑞嘉兴两个年龄小的长公主瓜分了。

那个时候湘王把他引为知己,而自己另有所图,也没有分辨过哪些是给嘉善长公主的。

丝毫不知道湘王能瓜分他送入宫礼物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王瑞敛目束手立在一侧,只辩解道,“这些都是臣自己猎的,用来还公主赠荷包的心意。”

朱维桢瞧着他认真听不懂话的样子有些无语,“九皇妹没事就爱绣点东西,别说荷包、朕和郑王曹王他们,还得过她做的外袍,太皇太后和两位太后那也有她做的抹额。”

王瑞听了并没有反驳,只是在华阳宫和嘉善长公主碰面的时候,背着苏太妃的眼线,悄悄地拉起她的手,语气十分沉重,“臣再也不要公主绣的荷包了。”

“臣没想到公主如此辛苦不易,还要给陛下和王爷们做外袍,给太后娘娘们做抹额,臣要知道公主这样辛苦,定不会要这个荷包,”他语气哽咽,垂下眼帘,好似双目有泪,“我宁愿让公主多休息一会。”

瞧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嘉善长公主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她给兄弟们做外袍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一年有个一次就很表达心意了,就动两针,其他剪裁都有宫人侍女们搭手。

但是她自从知道王瑞的家庭后就觉得他有些敏感,心疼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的,皇兄王兄们都有嫂子和小嫂子做呢,以后我就给你做。”

王瑞抬起眼皮,凑过来,认真的盯着嘉善,嘉善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刚才并没有含泪,应当只是情绪低落。

王瑞隔着衣服给嘉善长公主指他受伤留下的疤痕,口中还说,“我都留疤了,公主别嫌弃我。”

嘉善虽然在姐妹里算温柔柔弱的,但是寿和出嫁后,她经常照顾纪王、湘王和嘉瑞嘉兴他们,还挺喜欢别人跟她撒娇示弱的。

她隔着衣服轻轻摸了一下王瑞胳膊受伤的位置,笑着哄他,“等内务府把公主府收拾好了,我去找皇兄要几副好的盔甲给你,再招一个擅长外伤的医者养在府里。不过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受伤。”

王瑞点了点头,等分离时,说不要公主做荷包的他却带走了公主给苏太妃做的扇套。

虽然他平常多是拿剑拿枪,几乎没有耍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