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景皇城被银装素裹所覆盖。
因为豫南雪灾,皇帝便准备不过万寿节了。
圣母皇太后有些惋惜,她对皇帝说:“这下倒好,往年哪怕是边关不宁,万寿节也是要热热闹闹的过得,结果这两年,边关倒是静了,万寿节却是停了。”
朱维桢倒不在意这个,“天下承平,百姓安稳,也不是在于朕过不过万寿节。不过,还能俭省一笔。百姓挨冻受苦,总不能让朕天天过节。”
顺美人最善舞,并非是那种教坊司糅合了胡舞新编出来的。
反而是类似于古老而庄重的祭礼之舞,摒弃了那些与天地神灵沟通时的怪异部分,保留了其庄严肃穆的本质。
轻重缓急,似重实轻,而又看似轻柔缓慢的姿态却蕴含着力量;似缓实快,快速的旋转时又给人一种沉稳缓慢的感觉。
水袖广袖轻甩出来都有滞空感,宛如游龙,又有温柔绵长之感。
乾清宫里地火生的旺,给寒冷的冬日带来了些许温暖,也让皇帝有了眼福。
前世自从她生了三皇子后,便开始变得端庄起来,皇帝就很少看到她做舞了。
叶寒烟跟着看一回,她也很喜欢,并非炫技的古舞,恰恰有种枝桠摇曳生姿的美。
圣母皇太后对她亦是钟爱有加,其中缘由无需赘言。
毕竟,她乃是皇帝的亲生母亲。
虽然圣母皇太后对于自己儿子见一个爱一个的德行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多一个讨喜欢皇帝的,叫她瞧着也高兴。
时光流转至十二月中旬,京城的天气依旧寒冷刺骨,但好在接连出现了两日晴朗的阳光。
当那厚厚的积雪开始消融之际,原本就寒冷异常的天气变得愈发刺骨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那位年事已高的弟弟——老承恩侯连这个旧年都没熬过去,便与世长辞了。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得了消息太皇太后一个激灵,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太皇太后这个年岁了,着实把慈宁宫里的众人吓得不轻。
一时之间,慈宁宫内一片混乱,寿安、寿昌、郑王、纪王都回宫了。
等太医诊脉扎针,过了一个半时辰,太皇太后才缓缓醒来。
“娘娘,您醒了?”太皇太后刚醒,就听一个欣喜的声音响起:“太皇太后醒了,娘娘醒了!”
随着这一声呼喊,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只见帘帐微微晃动,寿安长公主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哽咽着说道:“皇祖母,您可真是吓坏孙儿们了。”
湘王也扑倒在了床前,紧紧握住太皇太后的手,“皇祖母,您总算醒过来了……”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哀家无事,让你们担心了。”待众人散去大半之后,太皇太后轻咳几声,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慈爱地看向皇帝,“让礼部安排仪程,哀家,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年了。”
湘王闻言不禁失声惊呼道:“皇祖母说的什么话,孙儿们还等着为您贺百岁大寿呢!”
皇帝自是知道,太皇太后所言非虚,他满眼担忧不舍,却只是茬来话题,只道:“皇祖母,孙儿刚才让二弟和皇姐们带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去承恩侯府了。”
“舅祖的丧仪有太常寺和承恩侯府一起操办,您只管养好身体。”
朝廷封印之后,皇帝得到了探子传来的消息。
说是老西梁王竟然将西梁八部兵权分出一部给了他新宠的弟弟。
听到这个消息,朱维桢眉头微皱,依现在的情形,西梁太子怕是等不及了,这会他倒盼望老西梁王能长寿些。
没过多久,又有来自抚州的消息送达御前,说是古尔图迎娶了太子母族的一位姑娘作为侧夫人。
皇帝听后冷笑一声,啧,他倒会找时机左右卖好。
然而不得不承认,古尔图着实是一个善于把握时机的对手。
皇帝想了想,使了个阳谋。
以贺年节的由头,朱维桢派遣使者携带国书前往西梁,并特意嘱咐,要将其递交予西梁太子手中。
国书中明确表示愿意释放被囚禁在质子府中的西梁五王子,让他回归故土。
但与此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需要“新王”的子女前来充当人质。
不仅如此,皇帝还下令让诚毅伯从抚州向古尔图送上一份厚礼,祝他和新夫人美满。
此外,还让他捎带上郑王福侧妃写给原夫人的亲笔信。这封信里满满都是福侧妃这个堂妹对原夫人日后境遇的担忧。
而郑王侧妃的这封手信,实际上是叶寒烟与郑王妃私底下说的。
其实她有一些担忧:“这样光明正大的挑拨离间,他们可不会中计。”
皇帝听闻此言,却是微微一笑,“真正挑拨离间的不是朕,是他们本来要面临的处境。”
若西梁王病弱年迈时,不被西梁太子日益更盛的权势扎眼,他怎么会把兵权分给需要依靠他的宠妃幼子?
若是西梁太子真的不在乎兵权在他人手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接受古尔图示好?哪怕只是表面。
至于福侧妃那封信,不过是试一试王子妃还有没有前世为父报仇杀夫的心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