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好看见虞灿的额角在流汗,白皙的皮肤都被晒红了,他出声打断了虞灿的纠结:“我先去结工资,你要不要去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等我?”
“行,你去吧。”
虞灿看着郝好转身的背影,有点郁闷自己竟然会答应。
他瞬间就后悔了。
他等郝好干什么?他们又没什么可说的了,难道还要去他家吃饭?
虞灿纠结着要不要干脆先走得了,可他的脚步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往一旁的树荫下走去。
到了树荫下,虞灿只等了一分钟就没有耐心了,他又想遛了,但又碍于承诺不好意思走。
在他纠结间,郝好已经拿到钱朝他快步走了过来。
“好了,走吧。”
郝好喘着粗气用毛巾把脸上和头上的汗都擦了擦,这一擦擦得满脸的灰,那张俊脸变得更花了。
也许是因为水泥刺激到了皮肤,郝好的单眼皮这会儿有些水肿,原本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看起来有点憨傻。
“赚了多少钱啊?”虞灿别扭地问道。
“105块!”郝好笑得开怀,一张黑花黑花的脸上就那口牙最抢眼。
虞灿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嗤”了一声,“行了,你也是够厉害的,我真是服了你了。”他摆了摆手,“你自己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郝好明显感觉到虞灿今天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
他变得不再客气,甚至还有点凶巴巴的,但跟他说话的态度也自然了很多,甚至话也比之前多了些。
这种转变郝好并不觉得讨厌。
他指了指他家的方向,说:“你先跟我回去把手机拿回去吧,我不能要,当时救你也是我自己自愿的,真不用你赔。”
虞灿听了心里觉得很烦,他不擅长跟别人拉扯,但郝好显然不打算轻易收下手机。
这手机他肯定是不会拿回去的。
就这小孩儿五毛五毛的赚,还不知道要搬几十吨水泥才能买个手机呢。
“你好烦啊!”虞灿忍不住发起了脾气,“你到底在倔什么?我一大早就起床,专门去商场里给你买的手机,还大老远给你送过来,你凭什么不收?”
郝好抿着唇没有接话,他感觉到虞灿是真的恼了,他有点无措地扯了扯脖子上的毛巾,头又垂了下去。
他也知道他的这点坚持在虞灿看来是十分可笑的。
可他就是不想让虞灿看轻了他。
他虽然赚钱很辛苦,但是他可以去买一只便宜的二手手机,他有什么能力就负担什么东西。
也许虞灿会因为今天的事可怜他,但他并没有沦落到要靠别人施舍的地步。
虽然他也知道虞灿的本意并不是想施舍他……
总之,他不想收。
见郝好又用这招无声反抗,虞灿直接气得没脾气了。
他压下心里那股躁动的火焰,尽量心平气和地跟郝好说:“行了,这大热天的,我不想多说了,总之,你救了我的命,我总不能还让你自己赔一只手机,这手机我买都买了,我自己一个人又用不了两只,难道你让我拿回去堆灰啊?”
郝好还是不说话,但他抬起头看向了虞灿,那张黑乎乎的脸紧绷着,嘴也紧抿着,一副倔驴样,显然还是没有被说通。
虞灿其实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好不容易对谁多一分耐心,但这人就是不肯领情,他心里的火一再压抑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板脸给谁看呢?不是,你到底在倔什么?我弄丢你一手机,然后我赔你一个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你自己赚的钱就是钱,我的钱就不是钱了?”
他越说越气,说完忍不住踹了郝好一脚。
他这一脚其实没用什么力气,郝好没觉得痛,这点力度对他而言就跟被猫挠差不多,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晃了晃身子,甚至还后退了一小步……
虞灿见他这样心里更不爽了,他自己用了多少力气他心里有数,这家伙在这儿演什么呢?
他“啧”了一声,不满道:“我懒得再跟你说,我告诉你,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可是我花我的零花钱给你买的!你要是敢让我的钱浪费了,你信不信我让我外公给你涨房租?”
虞灿这一招威逼利诱让郝好有点无语,同时又有点无可奈何。
他看着虞灿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幽怨起来。
虞灿见了直接朝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郝好见状也勾起了嘴角。
还真是一只傲娇的猫咪。
郝好心里那根别着的筋在虞灿这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下也扭过来了。
毕竟虞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用脚踹他了,他要是再拒绝,估计这人真的要生气了!
而且虞灿的威胁也确实是成功了,郝好目前确实承受不了再涨房租。
“那就谢谢你了。”他直直地看着虞灿,像只眼巴巴地望着主人的小土狗。
虞灿见他这样心里也终于舒服了。
他傲娇地扬了扬下巴,轻轻哼了一声,说:“早这样不就得了?行了,那你赶紧回去洗澡吃饭,肩膀上的伤尽量别沾水,下午记得去我外公那里处理一下。”
说完他像是怕郝好不去,又补充了一句:“我下午会在诊所,你敢不来房租照样涨,知道不?”
郝好笑了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那你快回去吧。”
他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是签了合同的,至少今年内这房租是涨不了的,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
他心里承下了虞灿的这份情。
“嗯,走了。”虞灿摆了摆手,心里为郝好没有邀请他去他家里吃饭而松了口气。
而郝好也为自己家境贫寒到没有办法请他的朋友去吃一顿饭而羞愧不已。
在虞灿转身后,他一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虞灿的背影。
突然,那人又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郝好眼睛亮了亮,问道:“怎么了?”
“对了,你穿多大的鞋啊?”虞灿视线落在郝好的脚上。
“42码,怎么了?”郝好悄悄蜷起了脚趾,把那只只剩半个跟的鞋往后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