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灿下过山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郝好扶着他去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休息,游乐场里欢声笑语一片,两个人静静地看着,郝好突然说:“其实我小时候去过一次游乐园,不过没进去。”
虞灿懒懒地倚靠在他身上,问道:“是吗,你去做什么?”
郝好看着远处被父母牵着手,笑得一脸幸福的小男孩说:“我就是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我妈的人,她牵着一个孩子,和一个男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往游乐园走,我就跟了上去。”
“那她是吗?”
“不知道。”郝好缓缓摇了摇,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我只在我们家的旧相册里找到了一张我妈年轻时和我爸一起拍的照片,那张照片都有点花了,我其实看不太清她的样子,我只知道,她的眼睛很漂亮,和你的一样好看。”
虞灿坐正了身体,手在郝好的腿上拍了拍,温声说:“现在有那种旧照片复原的技术,你那张照片还在的话,我们去复原一下看看?”
“不用了。”郝好朝虞灿笑了笑,“那张照片被我爸发现后就已经撕碎了,而且……”
他转头继续看向面前的一家三口,怅然地说:“她现在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了吧,我本来就是她不要的东西,我也没想过再和她有什么瓜葛。”
“那行,那咱们就不去想她!”虞灿站了起来,指着远处的海盗船潇洒地说:“走,哥再陪你去玩点刺激的,保证你今天不白来!”
“算了吧,你不是害怕吗?我也不是非得玩刺激的不可,我们去玩那个吧。”郝好指了指他们后面的旋转木马。
“你可别逗我了,旋转木马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你好意思去我可不好意思,别废话了,走!”虞灿拉着郝好往前走。
“你真不怕啊?”
虞灿耸了耸肩:“怕啊!不过就是怕才刺激嘛,你少啰嗦,别逼我在世界上最快乐的是地方踹你!”
“哦。”郝好老老实实地闭嘴,脸上的笑却一直没有消散过。
这一天在郝好的记忆里也是浓墨重彩的一天,他曾以为有些遗憾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但虞灿愣是在他童年的缺憾处凿了一个洞,硬生生地给他塞了好多好多幸福的回忆进来。
虞灿白着脸却硬要坚持陪郝好玩遍游乐场里所有刺激的项目,在摩天轮升至顶空的那一刻,虞灿的腿都在发抖。
郝好凑过去,遂了自己的心意亲了虞灿,虞灿虽然害怕,却还是积极地回应着郝好。
这一刻,郝好清晰地感受到,他正被人用心地疼爱着。
他紧紧地扣着虞灿的手,满心的欢愉和窃喜都通过那个动情的吻传递给了虞灿。
虞灿在感受到郝好的幸福的同时,也深受这份幸福的感染,他记忆中那场连绵不断的大雨逐渐消声,一直弥漫在他心间的那股发着霉的潮湿也被这股幸福烫得无影无踪。
这一刻,虞灿无比确定他的伤口正在愈合。
原来不仅仅被爱是一件幸福的事,爱人亦是。
两人在游乐场消磨了一天后依依不舍地道了别,虞灿要返校了,郝好也得回去继续工作了。
这一别又是好几周都没见上面,一个医学生,一个创业人,他们的爱情没有什么意外和矛盾,只有思念分外折磨,但也正因为有了这份思念的羁绊,他们更加珍惜每一次的相见,两人之间几乎不会有争吵,这份才萌芽的感情竟然比大多数持续了几年的感情还要成熟得多。
转眼就临近元旦了,虞灿虽然放了寒假,但是导师交给他的事很多,他暂时还是不得空,一直到元旦前一天,虞灿总算是忙完了手上的事准备回家过元旦了。
郝好和许强也成功卖出了几吨衣服,虽然现在赚的钱不算多,但总算是看见回头钱了。
马上就要到元旦了,两人也决定放个假,许强买了车票打算回一趟老家,郝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虞灿。
虞灿回家前给郝好打了一个电话,两人也在虞灿的房子里又热情地亲热了一晚,第二天,虞灿就回家了。
送走虞灿后,郝好也回到了他的小出租屋。
晚上,他给自己买了包速冻汤圆用电磁炉煮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锅里腾腾的热气,心里空落落的。
隔壁总是吵吵闹闹的年轻人也都回家过节去了,整个房子里就郝好一个人,骤然这么冷清下来,郝好还是有点不习惯。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圆坐在了窗边。
好在即便是在这种万家团圆的日子里,大街上总是会有来往的车辆,霓虹也依旧会闪烁,这个世界依然还是喧嚣的,郝好笑了笑,夹起汤圆大口地吃了起来。
另一边,虞灿久违地回到家里,他和他妈见面的时候,彼此都愣了一下。
“妈,我回来了。”虞灿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补品,看上去像是个来访的远亲。
“嗯,进来吧。”虞婉朝虞灿点了点头,她和虞灿一样天生冷脸,但此刻见到虞灿她的脸色还是多了一丝温柔。
虞灿提着东西进去,虞婉在身后问道:“这次放多久的假?”
“就到年后。”
虞灿还没来得及坐下,虞婉就问道:“最近我比较忙,都没抽出空来问你,你的ScI过了吗?之前让你准备雅思考试准备得怎样了?”
“……”虞灿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头看着虞婉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会瘦了这么多,或者问我抑郁症有没有好转,再不济,你也可以问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虞婉脸色淡了些,她叹了口气,随即将刚才虞灿的那些问题综合下来重复了一遍。
“所以呢,你过得怎么样?”
虞灿从袋子里拿出一颗葡萄剥了皮吃了,随意地说:“还行,挺好,你呢?”
虞婉也淡淡地说:“我也还行,挺好,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什么问题?”虞灿扯了扯嘴角,“考博的事啊?”
“嗯,所以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虞灿扯了张卫生纸擦手,淡淡地说:“我早说了我不考,你非要装作没听见,妈,我再次建议你也去看看心理医生,你这个症状叫心理性耳聋,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虞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别看她从外表看是个冷美人,实际上她却是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她对虞灿的掌控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现在虞灿骤然开始反抗,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