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灿灿的挣扎你就这么视若无睹吗?”
吴维没有想到虞婉的思想竟然这么极端,他忍不住问道:“你就真的那么爱陈伯远吗?爱到即使过去了十几年都还是一点也放不下,爱到不惜伤害自己的儿子,无视自己儿子的痛苦也要拉着他一起在深渊里沉沦下去?”
“是,我就是这么爱他!”虞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对我抱有幻想,虞灿说我有病,还病得不轻,我知道他是对的,可我就是不想改,因为只有我和他永远痛苦,伯远才不会被我们遗忘,只要我们不曾遗忘,他就不算彻底的死亡,你懂了吗?”
“……”
虞婉对陈伯远的用情至深深深的震撼到了吴维,如果这个女人不是他爱的女人,他或许也会为之动容。
可她是他这么多年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啊……
他的付出,他的存在竟然真的一点也没有被她看进眼里……
在这一刻,吴维是真的有一点心灰意冷。
要是年少最纯情的时候也就罢了,他可以无怨无悔的为了感情不求回报地付出,可是到他这个年纪了,为了一个女人一腔孤勇了这么多年却得不到一点点的回应,作为一个商人,及时止损是他的本能。
感情的事情也许就是这么毫无道理,虞婉她宁愿爱一个死人也不肯看他一眼,而他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可这么多年,他也没有给过任何人一丝遐思的机会,可他还要这样坚持多久呢?
他也不年轻了,已经不敢为了一份感情再赌个十年八年的,尤其是在春节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节日氛围里,在家里老人欲言又止的试探下,他也会觉得有些寂寞。
其实感情这件事本身也没有对错,只有值不值得。
虞婉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吴维一个答案:她不值得。
吴维对虞婉持续多年的热烈好像一瞬间就降了温,并急速飙至冰点。
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不爱了也是。
吴维没有再说什么,他坐直了身体,沉默地看着前方。
虞灿和郝好即将到机场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连续几通陌生电话,虞灿接完后脸色瞬间就白了。
郝好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行李箱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和吴叔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虞灿的眼神明显乱了,“怎么办?好好……我只有一个妈了……她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郝好一边安抚地拍了拍虞灿的背,安慰道:“你先别紧张,问清楚是哪个医院了吗?我们先过去,说不定不严重呢。”
“嗯,你说得对……”虞灿也知道现在不是谎的时候,他赶紧对司机说掉头去医院,然后给张姨打了个电话让她给她妈收拾些换洗的东西过来。
一路上他都死死地拽着郝好的手,他不敢讨论那场车祸,因为大过年的他生怕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起了不好的作用,可他的脑海里却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他在医院里学习的时候看到过的一幕幕残忍的画面……
郝好也明白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也做不了任何事,只能紧紧抓着虞灿的手小声安抚他:“不会有事的,虞灿,别担心。”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看见交警和一个满脸愁容,头上还绑着绷带的中年男人正在病房门口,吴维的秘书正在和他们沟通。
“王秘书,我妈和吴叔怎么样?”
虞灿连忙冲上去。
正在和交警确认责任的张秘书见虞灿来了也松了口气,他朝虞灿招了招手,说:“虞少,你来得正好,虞总已经没事了,她的伤不严重,只是头部有轻微脑震荡,医生说需要再观察。”
“呼……”听到他的话,虞灿一直提着的心这才落了地,他又连忙问道:“那吴叔呢?他怎么样了?”
“唉”,王秘书叹了口气,“吴总还在抢救,据说他当时在车祸时用身体护住了虞总,所以内脏受损严重,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呢。”
“吴叔他……”虞灿心里又是庆幸又是难受,他是知道他妈心里压根就没有吴维的,可吴维却为了他妈连命都快豁出去了。
他是真的希望吴维能和他妈有一个好结果。
王秘书安慰道:“你也别担心,吴总一向身强体壮,而且他的运气也不差,这一次相信他也一定能安然挺过来的。”
“嗯,一定会的。”虞灿看了一眼一旁的中年男人,皱眉问道:“这场事故是怎么回事?”
王秘书叹了口气:“唉……大车司机疲劳驾驶,熬夜了,想着早点干完这单活儿早点回家过年,结果一个打盹儿直接冲断了阻隔带撞向了吴总他们。”
“吴叔的司机没事儿吧?”
“也在抢救呢。”王秘书揉了揉眉心,说:“你先进去看看你妈吧,事故我来处理。”
“好,辛苦你了。”虞灿此刻的确没什么心思处理什么事故,虽然知道了虞婉没事,但他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才放心。
虞婉被安排在VIp病房里,这会儿她还在昏迷,虞灿带着郝好轻手轻脚地来到病床边仔细地将虞婉打量了一遍。
“看来吴叔的确将我妈保护得很好,她连点皮外伤都没有。”
“嗯,那你应该放心了吧,来,坐一会儿吧。”郝好把他们的行李箱推到角落里,给虞灿搬了张凳子过来。
虞灿坐下后,望着虞婉苍白的脸,突然说:“你知道吗?我曾经一度很恨我妈,因为他无视我的痛苦,看不见我的存在,她逼着我做一个提线木偶……我甚至想过拉着她一起死了算了。”
郝好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手放在虞灿的肩膀上,温声说:“我知道你不会的。”
“是啊……”虞灿扯了扯嘴角,“悲哀的是我即使再恨她,心里却依然记得童年她把我捧着手心里的记忆,即便她带给我无尽的痛苦,我依然还是很爱她,可这份爱反哺给我更多的痛苦,像是我对自己的一种背叛,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这个怪圈里打转……”
他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可刚才我以为要失去她的时候,我又有种天都要塌了的感觉,就像当初我爸……就像当初他们捧着我爸的骨灰盒,告诉我他是一个英雄时一样…………”
他靠在郝好的怀里,眼泪顺着脸颊滴进了郝好的手心里。
“我多希望我和她能够像普通家庭里的母子关系一样好好过,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郝好心疼地为虞灿抹去眼角的泪水,说:“但我会陪你一起努力,一起想办法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