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严格来说,我算是他的下属吧。”
刘素素的回答让虞灿心里松了口气。
刘素素看虞灿满头的汗,问道:“你看起来好像很难受啊,你是来看病的?”
“不是。”虞灿现在说话都费劲,他赶紧进入正题,问道:“我能问一下郝好他怎么了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住院?”
“哦,他就是去了一趟非洲,回来当天还好好的呢,第二天就开始发烧,本来他还想扛呢,结果后来他半夜疼得直撞墙,就被我哥送来医院了,医生一检查说是感染了登革热,好在他身体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去非洲了?”虞灿皱了皱眉,说:“他什么时候去的?”
“去了大概有两个月左右吧。”
这就是他们分手后不久郝好就出国了,难怪他没有联系他。
“你们公司现在业务发展得这么快吗?之前不是说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进口商吗?”
“哟,你们关系是挺好哈,他这都跟你说。”刘素素说,“确实本来其实我们还没有准备好,仓库里也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货可以出口的,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前两个月突然就开始特别冒进,到处找货找关系,那劲头,跟要钱不要命似的,我和我哥都猜是他对象看不起他没钱把他给甩了,问他他也不说。”
刘素素说完就一脸好奇地向他打听:“欸,你是他朋友,你知道前女友是谁吗?”
虞灿没有回答,他已经猜出来刘素素就是许强的妹妹了,他问道:“你哥没告诉你?”
“他不肯说啊!神神秘秘的。”许素素小声道:“我猜他对象肯定是个娇气的大小姐吧,郝好自己创业这么久,她一次都没有来过,郝好的钱还都是她管呢!
郝好在赚钱这一方面总是很急迫,我猜啊肯定还是因为她,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能把郝好迷成这样。”
虞灿听了心里有些难受,他总以为他对郝好已经是面面俱到了,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对郝好的事业一直只有言语上的支持,行动上……
他什么也没做。
他低下头,有些沮丧的说:“这些事都不重要了,他在哪个病房?我想去看看他。”
“他在201,不过他这病有传染性,得隔离,你不能去看他的。”
“我知道,我就在外面远远地看一眼。”
“那成,你去吧,我这儿还有事儿呢,就先走了啊。”
“好。”
刘素素走后,虞灿想去隔离区,却被一旁的护士拦住了。
“欸,家属,这里不能探视啊!”
虞灿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他的眼眶泛着红,看上去竟有种可怜的意味。
“护士,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在里面,我不进去,就在外面隔着玻璃远远看一眼行吗?”
长得好看的人在这个世上无形中会享受许多关照和特权,这不,护士看到虞灿这样就心软了。
“行吧,那你戴个口罩吧,远远看就行了啊!”护士好心的递给他一个口罩。
虞灿接过戴上:“好,我知道,谢谢。”
他转身走向病房。
沿着门牌号,虞灿找到了201病房,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他看见了那个坐在床上静静地吃着饭的郝好。
距离两人上一次分开才过去四个多月,郝好就瘦得没个人样了,他的皮肤更黑了,低头吃饭的时候,虞灿都能看到他颈子上突出的骨头。
虞灿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视线也一片模糊。
郝好盘着腿背对着虞灿,吃饭的动作很慢,曾经那么壮实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连一件病号服都撑不起来,他明明还那么年轻,身上却有一种老人才有的迟暮感。
这样的郝好看得虞灿心疼不已,他不禁问自己,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这就是他自以为是的为郝好考虑,这就是他的成全吗?
虞灿直到这一刻才真的意识到郝好说的对,他和他妈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是打着“为了你好”的口号做着专断独行的暴君!
郝好的背影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虞灿的心口上,他不敢再看下去,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VIp病房的时候,虞婉还没有醒,虞灿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现在都在这家医院里,他的一颗心被撕扯成了两半,谁也放不下,谁都牵挂。
许强的妹妹竟然这么晚才给郝好送饭,郝好都那么瘦了,又得了病,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怎么能让他饿肚子呢!
虞灿有点生气,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的资格。
对方说到底也不欠郝好什么,能帮着照顾郝好就已经很不错了,反倒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却间接地造就了这一切。
虞灿拿出手机,点开了郝好的头像,脑海中再度闪现郝好那单薄的背影。
其实他自己这几个月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以为郝好会过得好一点的。
他很想给郝好发消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他逼着两人走到这一步的,他没有资格去打扰郝好的宁静。
他到底还是将手机放下了。
再抬起头时,他发现虞婉已经醒了,正两眼无神地盯着他看。
虞灿原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可此时此刻,对上她空洞的眼神,他又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能解决问题,提出问题和发现问题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问道:“饿了吗?”
虞婉缓缓摇头:“你怎么在?”
虞灿淡淡的笑了笑:“你是我妈,这个时候我能不在吗?”
“嗯。”虞婉懒懒地眨了眨眼,随即又别过头闭上了眼睛:“我没事了,今天麻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世界上最亲的人对着自己却比陌生人还客套,虞灿只觉得讽刺。
也许他就是这么失败的人吧,维持不来任何一种亲密关系,不过他也只能这样了。
任何感情都需要双方的维系和靠近,如果有一方一直拒绝靠近,那么另一个人做再多也是徒劳。
虞灿仰头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特别能理解你的心情,不怕告诉你,我也试过,不过我被人救了,就是郝好救的,当时我是真的觉得生无可恋,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脱,可被救上来之后,再晒到阳光,再踩到地上,我又觉得活着好像是比死要好一点,至少活着还有可能,还有希望,死了,就真的盖棺定论,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