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既然如此,由我骑兵营先行开路?咱们也来个釜底抽薪?”罗忠云个子不高,上肢甚是粗壮,偏偏尖嘴猴腮,不断的眨巴着眼,一双眼又黄又红,浑浊不堪。
:“老罗,你这眼疾怎么还不见好,晚上还看得见吗?”马硕瞧了一眼罗忠云,立刻将视线移开,好像多看一眼都会染病。
:“啊,我有药,这两天忘记用了,不影响我干活。”
马硕想了想:“那你带两千人先去探路,留下一千骑兵给我。这一程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自己不要轻举妄动。我大军明日启程,不出意外的话,六天后能赶到斗河口。”
罗忠云用力将双脚一并,:“是。大人!”
:“徐林,安排下去,明天动身,各部自己携带十天左右的粮草,提高行军速度,争取尽早赶到斗河口。
辎重营走官道,十天内必须赶到。”
:“是,大人,我立刻安排。”
马硕站起身,抱了抱拳:“兄弟们,能把禄大勇的第一旅击溃的队伍,不会太容易对付,望各位齐心协力,共克敌军!将来荣华富贵,大家有福同享!”
:“有福同享!有福同享!”
马硕的队伍一路疾行,三天时间里走了一百六十多里路,这已经算是军书里步卒急行军的极限,马硕还有些不满意,前方巨大的功勋等着自绩,自己要是能抓住时机,立下大功,将来梁公应的位置,更有把握。
林克敌的中军大帐里,林克敌盔甲鲜明,面色凝重。草庐堡四周已然设下一个口袋阵,只等着官兵追击过来,一网打尽。
:“报告大人,前锋官丁满派人来报,他们和一旅的溃军相互掩护,撤退至立林坡,距离此地不过六里地,官兵紧追不舍,最近的队伍距离丁满部不足二里地,还在逼近。”
林克敌心中一喜,成了,官兵眼里只盯着溃逃的第一旅溃军,到现在还没有觉察到陷阱,再等等,再等等。这可是一顿大餐。
四十出头的林克敌,出生于安西林家,安西林家,当年可是安西卫军中最是战功彪炳的将军之一,世家子弟,难免有些心高气傲,平日里总是有人说他是夸夸其谈,并没有几分真本事,全靠着家族势力上位,林克敌愤愤不已又无可奈何。而这一仗,将是证明自己实力的一战!
林克敌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他故作镇定,嗓子却有些发紧,似乎一口痰噎在咽喉处,不吐不快。
:“告诉丁满,一定要控制退却的速度,务必将所有官兵都要给我引进包围圈 。最后在草庐堡前摆开阵型,防御官兵,等待反攻时机。否则,军法无情。”
:“是!明白。!”
一身血污,破盔烂甲高胜宪怎么也也想不到,计划居然如此顺利,在刘湖滨的配合下,自己一个旅六千人乔装打扮成溃军,就这样深入敌腹,而卫军前锋居然没有丝毫怀疑,一心只想勾引官兵主力,让他们看得见,吃不着。
别说,看起来追击上来的官兵更加狂躁,一窝蜂似得狂追,阵型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东一堆,西一撮,乱糟糟的追赶上来。
若高胜宪不知计划里的人,一眼看去,这官兵确实是只为抢功,毫无军纪。
丁满跑的有些狼狈,一身尘土一身灰,盔甲歪斜,战甲凌乱,高胜宪不由的暗自赞叹,这丁满戏演的真好,情绪,表情,肢体都表达到位,活生生是一个被追杀的走投无路的将军,身边也不过丢盔弃甲的几百人。
丁满跑上草庐堡的高处极目远眺,说高也没有多高,不过几十米高的小坡罢了,身前是看起来亡命逃亡的溃军,再远处,陆陆续续的官兵冲进了视野,他们像是不知道疲倦,呼喊着,叫嚣着冲了过来,而后面,层土飞扬,追赶的官兵大部都已经赶到。
:“驻扎驻扎,列队迎敌!”丁满大声对刘湖滨喊着。
刘湖滨肩上的绑带上溢出血来,脸色慌乱憔悴:“官兵追上来了,追上来了,继续跑啊,和大军汇合才安全,这里驻扎干什么,挡不住他们的,挡不住的!”
丁满脸上露出骄傲的神采:“不用跑了,大军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官兵死路一条!我们就驻扎此地,看他们能不能冲上来。”
林克敌仔细观察远处尘土,尘土飞扬的高度,厚度,能判断出追兵有多少,果然,不出意外的,就是七八千人而已。
尘土中的孙燚,蓬头垢面,哪里还有一点得胜将军的样子,身边亲兵营的将士们也是如此,像一群毫无组织纪律性的散乱的队伍,一路狂呼乱叫的虚张声势,嗓子都已经哑了,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差不多啦,如果有陷阱,大概也就是这里啦。这里最适合打伏击了。”孙燚哑着嗓子对周飞说。
周飞摘取头盔,大光头上热气腾腾,汗水从脸上流过,像是开了几道沟壑。:“冲不冲?”
:“歇一歇,歇一歇,你们看高胜宪他们也跑不动了,原地防守了吗?”孙燚从马鞍边取出水袋,咕噜噜的喝了好几口,声音才稍微清晰一些。:“这谁出的主意,要一路高喊营造声势的,妈的,老子一路吃灰吃了好几天了。”
周飞抹了几把脸,一张脸花里胡哨的:“这主意不是你出的?你要怪谁?”
孙燚眨巴眨巴眼,眼皮子上的灰纷纷落下,差点迷了眼睛:“大柱子小柱子怎么还没有到啊,这几天时间了,应该到了才对啊。可惜了,大好军功,他们捞不着啦。”
:“没事,算我头上就好。“周飞嘿嘿傻笑。
:“那就不等了,开干开干,免的夜长梦多。”孙燚挥挥手,进攻的号角声又再响起,“燚”字旗开始向前移动,速度并不着急,像是知道溃军已经无力可逃。
:”呜~~~呜~~~”四周号角突然响起,声音高亢激昂,一下就压住了平武军的号角声。周围突然冒出许多士兵,无数旌旗招展。
林克敌明显看出官兵们顿时慌成一团,他们的队形不自觉的居中靠拢,无数士兵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甚至那一杆张扬的将旗,都有些摇晃不定。
:“亮旗,出阵!”林克敌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