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身后的牢房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李兴邦皱起眉,来到门口,隔着栅栏门向外张望。
林常安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皱着眉转身看去。
目前的监狱里还算是安静,若是平时,几个牢房彼此监督,若是有人到来,其他牢房就会闭嘴,安静下来以此提醒其他牢房。
不过李兴邦这不刚得到王天华的信息,拿到那些枪械不久,虽然还没玩明白,但却是让他看到一种崭新的可能。
枪械的信息暂时还没在牢房里公布,不过支援的消息已经散出去了,现在整个楼房里的气氛再一次活跃了一个档次,在那星空长老到来之前他正演讲的呢,不过被及时打断,直到他们活动的动静消失,这就迫不及待的继续演讲起来。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刹那间,李兴邦的心弦仿佛都被触动一般。
林常安的神情没落,他的年纪看上去并不算大,和楚歌他们这些大学生差不多,最起码要比监狱里关押的这群普通人要小。
他脸上笑着,笑的十分苦涩,像是在嘲笑他们痴心妄想,又像是在自嘲,充满了少年人对于未来的迷茫,对于前途的失望。
这个表情十分熟悉,也曾经在他,在他们的脸上出现过,那是一种极度荒唐的笑容,或许林常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就是觉得,自己苦的令人发笑?
总之,这一个表情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想要表达,有太多太多的苦楚呼之欲出,李兴邦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语调还是不由柔和几分。
“是啊,我们,拿什么和他们竞争?”
“我们没有强大的御兽,也没有天生神力,和他们对抗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李兴邦的目光越过监狱的栅栏和他对视,他脸上的笑容和蔼,看上去极具亲和力。
林常安迷茫了,李兴邦,不,不只是李兴邦,牢狱中这群几天后就要问斩的死囚犯们,在他们的身上,林常安看不出一点将死之人的暮气,却是显得朝气蓬勃,活力四射。
这种朝气和活力是他前所未见的,不同于他所常见的人群,不是寻常信徒那种充斥这疲倦与麻木的朝气,也不是教会长老那样花天酒地的活力,似乎就是一种纯粹的生机,带给他一种积极向上、欣欣向荣的感觉。
李兴邦的话语一转,再次说道:“或许在武力上,我们不占优势,但这天底下究竟是像咱们这样的普通人更多,还是那群御兽师大人们更多,这个相比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
顿了顿,毛晨曦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张大的嘴巴,跟着李兴邦的话语,一字一顿的说道:“革命,哪有不流血的?!”
话落,整座地牢中瞬间鸦雀无声。
林常安没接触过玩家们印刷的典籍,对于革命一词尚未有所了解,不理解李兴邦的意思,但其他牢房中的众多同志则不然,都是因为私藏禁书被抓进来的,他们或多或少都对这一词汇有所了解。
人们在沉默中酝酿爆发,大家逐渐消化李兴邦的深层意思——属于他们的反击——要开始了!
没有欢呼,也没有喝彩。
但林常安却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周围气氛之中的变化,仿佛有一团炽热燃烧的烈火,隐藏在那些人虚弱的外表之下,等待突破麻木的躯壳,迎来最终的涅盘。
气氛十分压抑,却又充斥着一种独属于生命的张力,虚弱的身体里,一颗颗火红的心脏如同鼓点般强劲有力,冥冥之中仿佛存在一种共鸣,叩响林常安有些封闭的心房。
“好……真好啊……”
林常安沉默了,他缓缓点头,对上李兴邦灼热的视线,让他只觉得自惭形秽。
人,无论在何种时候,都不能失去希望啊!
这些日子以来,来自星空神教高层的打压让他苦不堪言,各种各样繁杂劳累的任务积压在他的身上,失去神教的扶持,他终于也是体会到底层御兽师们的艰辛,体会到没钱没资源是多么的寸步难行。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对于星空神教逐渐失望,对于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呼——”
长舒一口气,林常安冲他说道:
“谢谢。”
李兴邦没有多说,转头回到牢房里。
林常安也没有多说,转身沿着走廊尽头的门走上地面。
一直等他走了,李兴邦背对着牢房栅栏门的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子。”
他不知道林常安的具体身份,只当是一个负责看守监狱的无名小卒。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不过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该拿什么和他们对抗?”
他说着,挥手招呼毛晨曦。
众人的目光转移,纷纷落在监狱深处的毛晨曦身上,毛晨曦一愣,但看着他手上不停比划的手势,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哦哦!”
毛晨曦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从监狱更深处堆积的几个饭桶里好一阵掏,最终拿出来两个长条状的玩意。
牢狱深处的环境太黑,没有灯光的照耀,一群人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形状,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玩意。
毛晨曦取出来枪械,便小跑着穿过人群,来到李兴邦身边。
不只是周围的人翘首以盼,就连对面牢房里也有不少人扒着栅栏门向这边张望。
李兴邦也没故弄玄虚,依靠着临时学习的记忆,将枪筒伸出栅栏外,对着地面猛的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地上,巨大的后坐力差点让枪械脱手,但哪怕如此整体的射击角度还是让子弹向上偏移了十几度。
须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再抬高点这可就打对面牢房的同志身上了。
李兴邦也是第一次玩这种东西,没啥经验,倒是自己给自己吓一跳。
周围的人自然也不例外,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最外侧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印记:原本厚实的黄土地上随着这声枪响落下,一个手指大小,目测有两厘米厚的坑洞印入眼帘。
要知道这可是实心黄土地,两厘米他们抠都要费好大劲,那长条模样的玩意,就那么一响,就生生给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