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对面的孔立家身体一震，毫不迟疑地表态：“是，我一定如实转告。”
“接下来，你们两个继续暗中保护岳家，防止真武门杀人灭口，以吕归尘的性格，极可能派出大宗师级别的强者，甚至亲自动手。”林重语气平静地提醒道。
“没问题。”
孔立家顿了顿，谨慎问道：“我们要保护岳家多久？”
“等武盟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和口供，你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林重补充道：“另外，真武门在京城遍布眼线，郊外那个庄园肯定已经暴露，你们最好换个地方，我会让人安排。”
“明白。”
孔立家颔首，旋即话锋一转：“老板，裴华君怎么处理？”
林重陷入沉思。
老实说，虽然裴华君是真武门实权长老，在普通人眼中似乎位高权重，风光无限，但价值其实并不大。
吕归尘会在意裴华君的死活吗？
不会。
他只会在意自己的尊严是否受到冒犯。
或许裴华君知晓很多真武门做过的不法之事，可以用来打击真武门的名声，让武术界对他们口诛笔伐。
但那样做的话，太浪费时间了。
而且林重也不喜欢玩弄阴谋诡计，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跟吕归尘一样。
阴谋诡计终究只是小道，上不得台面。
真正决定胜负强弱的，永远是拳头和力量。
“裴华君对我没什么用处。”
思虑及此，林重淡然开口道：“把他交给岳家看管吧，也算是给岳家的定心丸，有裴华君在手，岳家肯定会把真武门卖得更彻底。”
孔立家不由深感佩服。
他的这位老板，虽然低调内敛，沉默寡言，但信手落子，却如有神助，不动声色之间，便把人心算尽。
岳家是真武门的叛徒，裴华君则是真武门的实权长老。
把裴华君交给岳家看管，即可表现信任，也可让双方嫌隙更深，还可作为诱饵，引更多猎物上钩。
“难怪无极门、真武门和白鹰联邦屡屡在老板手下吃瘪，宫元龙、擒龙控鹤、阿克塞斯甚至丢掉了性命。”
孔立家心中暗想：“这份仿佛生而知之的智慧，以及洞察幽微的敏锐，简直是一切阴谋家的克星，太可怕了。”
“还好，我们不用继续跟他为敌，否则有这样一位敌人的话，恐怕会寝食难安吧？”
诸多念头闪过脑海，孔立家顿时觉得十分庆幸。
“还有其他事吗？”
林重古井无波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进孔立家耳朵。
孔立家立即收拢思绪，将脑子里的那些杂念尽数摒绝，郑重道：“老板，我们兄弟俩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对于孔立家突如其来的表态，林重有些莫名其妙。
“我相信你们，好好干吧，保持联系。”
他随口安抚了一句。
“是，老板！”
结束与孔立家的通讯，林重收起手机，抬头望天。
细小的雪花从天空飘落，沾在他的头上、肩上、脸上，冰冰凉凉，寒意浸骨。
地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晶莹剔透，纯洁无瑕，给单调的四合院凭空增添了一分素雅气氛。
明明身处旋涡中心，翻掌之间卷起漫天风雨，但林重此刻却心如平湖，波澜不惊。
“你们会站在哪边呢？”
他用无人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
上午九点。
林重准时出现在武盟总部大楼，身边只跟着陈青一个人。
陈青丝毫没有作为近卫的职业操守，东张西望，呵欠连连，杏眼几乎睁不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昨晚她跟着苏妙去了苏家庄园，直到清晨才返回。
林重见到陈青的时候，她正独自坐在一楼大厅的长椅上打盹。
明明困得很，陈青却努力睁大眼睛四处观察，神情中透露着一丝古怪。
“你在看什么？”林重没好气地问道。
陈青似乎早等着林重问自己，当即用惊讶的语气反问道：“师傅，京城发生了大事，你不知道吗？”
林重瞥了徒弟一眼：“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昨天半夜到今天凌晨，东华派、天龙派、曜日宗、五祖门、西城派等门派几乎同时遭遇袭击。”
陈青瘪瘪嘴，对林重的态度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如实相告：“武盟四处救火，连我都跟着近卫处出去维持秩序，整整一晚上没睡觉。”
“哦。”
听完徒弟的回答，林重点点头，收回视线，迈步前行。
陈青在原地愣了两秒钟，直到林重快要进电梯，方才如梦初醒，小跑着追上来：“师傅，您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林重当然不意外。
以真武门横行霸道的作风，得知实权长老被杀、附庸家族背叛后，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意料之中。”
他简短地吐出四个字。
陈青杏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小声道：“师傅，您是不是要对隐世门派动手了？”
林重眉毛微扬：“为什么这么问？”
“外面都在传。”
不知为何，陈青的神态颇为兴奋，两只眼睛闪闪发光：“他们说您要推翻杜怀真阁下和隐世门派共同制定的规则，打破武术界安宁的现状，为了个人野心，重新掀起动荡和杀戮，最终称霸武术界，君临世界之巅。”
“......”
林重嘴角抽搐了下，无语道：“你信吗？”
陈青摇了摇头，诚实道：“不信，但我希望是真的。”
“称霸武术界？君临世界之巅？我才没那么无聊。”
林重盯着陈青精致俏丽的脸庞，淡淡道：“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告诉我，浪费我的时间。”
“晓......晓得了。”
陈青心虚地低下脑袋。
接下来师徒两个一路无话。
乘盟主专属电梯抵达办公室，林重还没开始工作，庞钧就前来拜访。
其眉毛紧皱，表情严肃，开门见山道：“盟主，真武门动手了！”
“坐。”
林重指着对面的高背椅，示意庞钧坐下说话。
庞钧其实很烦躁，很郁闷，压力也很大。
可看着林重不慌不忙、智珠在握的样子，他忽然感觉肩上一轻，萦绕在心头的阴云陡然消散了几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正主儿都不急，他一介副手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