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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就是现在的局势。”

张北看着张守巍,徐徐道:

“如今世界大变,保证外界稳定的同时,家族想仍旧和从前那般保证自己的利益,势必要提前布局,从现在的局势中生出自己的根基。但利益是有限的。”

身处其中,他如今越发清楚,世家与guo’家,说白了就是东风西风,同根而生,却难免同争资源营养。

双方随时可以融为一体,但利益本身是有限资源,双方各为其主,一个国字当先,一个家字当先,核心的保全对象终究有区别。

什么对错是非,你死我活,只是立场不一致,就像某个电车问题。

国家一定是先保证多数和多数中的特殊少数,但家族一定是选择先保自家人。

两者随时会结合在一起,却也自然而然就会各自划分权重,拿定其中利益平衡。

四六,还是三七,又或者一九。

如果利益拿捏不好,关系糟糕到无可挽回,那就只剩掀桌子。

相互吞并融合后的赢家就成了新的朝代。

这也是世家讨厌却又难以被根除的原因。

“如果我站出来,必然直面现在各个势力,最大的那个就是国家。”张北一摊手,道:“但我确实,对现在的华国下不了手。无法客观理智的分配相关利益,很容易犯错。”

张家本家大多时候不问世事,无视世俗,但也不改变它作为世家顶端的本质。

能做到万年不断,心狠手辣才是本色。

若是曾经外家还在的时候,在自家本就占据极大优势的情况下,它除了会占据隐形主导地位,对外再有良心,好处最多最多,也只分两成。

可之前张北作为名义首领时,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有他一开始毫无掩饰的倾向性在前,不管是张胜连还是张景泽,但凡是负责对外相关利益划分的,都没有动真格。

起码他们明面上做出来给他的账基本都在五五到四六之间,公平公正到仿佛真善美的结合,热心肠老大哥中的绝世好爹。

也就张正昭重新挑担干活的这半年,才将各种利益配比调改成三七。

也是因为张正昭一通大改,张家运转才彻底步入可以自循环的正轨。

发现先后情况多么天差地别,张北才终于发觉他之前很多想法倾向对于家族首领而言,多么离谱。

也终于发现,之前家中资金链那么容易就出现断裂迹象,其实大半都源于他的“狠不起来”,和想以一族谦让,拉起整个时代的天真。

万幸这个时代情况本就特殊,族中又有其他能人长辈把关分寸,多方结合下,他这种好说话与退让,却也导致兔子几番试探之后反而越发慎重,跟着一退再退。

反倒让两方成了如今绝对最友好,动不动一起密谋的铁杆关系,也算是歪打正着。

也因此,在兔子没有任何对不起的情况下,张北也越发做不来张正昭那样“就事论事”。

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北干脆把该说不该说的一把梭哈:

“我在这个世界待了20多年。出生时我妈卷款跑了,还抵押了家里的房子。老爸带着我能撑过一开始那段时间,大半全靠贷款和救济。我能上小学也纯靠政府补贴。”

“不管其他怎么样,起码在我这段人生中,上面对我很公平,没有任何对不起我。我和我爸反而是这个时代的受益者。它庇护了我二十年。”

“如果是我自己,我私心必然是想做一辈子铁杆盟友,让它越来越好。”

但铁杆盟友这个词。在张家本家,压根就没有前例。

它甚至与张家一贯的生存宗旨全然违背。

而国家这个词,也只是地区意志的集合体,它包括万万民众,包括张家,更包括无数其他世家。

以世家的身份与国家做朋友,这事本身就难如登天。

当国家内部发生动荡,话语权掌握在了另一些人手上时,私心必然会让它与最初渐行渐远,最后疯狂。

如果不及时抽身,只会折损自己。

作为一贯藏于历史阴影的世家,在发现这个倾向无可挽回时,只可能收手旁观这一切,然后默默看向下一个朝代。

当然,这些在现在来说还太远,

“如果他们能一直做到像这样信任我们,我如果上位,依然会投桃报李,作为宽厚平等的盟友继续扶持。即使做不来盟友,起码,我下不了有损它的命令。这就说明了我的不称职与不适合。”

说着,张北反而很平淡的笑了下。

若是曾经的他,必然不敢说出这些,生怕自己因为这些离经叛道而下台或者让事情越来越糟。

但现在……,只能说,实力和见闻已经让他有了底气。

他可以很足够沉静的说出他心里的想法和他想走的方向:

“施恩之前,得先立威。心性一时难以彻底纠正,我很难做好这个立威者,也没必要为此矫枉过正。我想,这也是昭姐之前把我踢出来,自己主事的原因之一。”

“但同样,我不认为这是我的问题,只是我这份诚心绝不适合现在对上面的引导。时代还在大变,动荡是大势。幽京里各个世家心思诡谲,我现在的倾力扶持,只会白白消耗家族潜力,助长一些人不该有的妄想与野心。让恩成仇,陷入层出不穷的勾心斗角之中。”

“充当前期桥梁与希望才是我现在该做的,而族内则继续按照眼下这般,暗中胁迫,明中共济,把未来方向尽力朝和平那面倒去,阻碍灭世不该由我们做主力,我们只需要站稳脚跟充当引导者。

等到秩序开始重新平复时,我再出面进行收尾的平复者与施恩者。也能让华国在度过磨难的同时,明白我与家族存在的好处,主动集中力量,尽心尽力,主动想帮我上位,化解家族出世后可能的外来分裂。还能保证家族不至于习惯性滑向另一条我不希望看见的路。等我离开时,也是家族彻底稳定,可以由新继承人接手,选择重新隐世的时机。”

张北说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张守巍。

他心中清楚,不管对方是否赞成,在这个想法由他说出口的时候,他的路就不会改了。

如果他上位,他必然让家族入世,也必然承担相应重任。

如果张守巍不同意,他就必须及时应对,想办法把这份不同意压到最低。

但对方听他说这些似乎有点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任何波动。

他背脊端方,安静盘坐在对面,像体悟出自然天心的上古君子,时刻与天地同色,成为融入其中波澜不惊的微风,透明而自然,看到时却又时刻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与特殊。

迟迟没有开口,似乎是还在思考。

张北看半天,也没看出张守巍倾向哪方。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想到了同样半年没消息的张景泽。

两人其实没有一点相似,但如果把气质拟人,似乎又都可以归为风轻云淡的‘君子’一类。

但比起张景泽举手投足间,矜贵优雅说一不二的世家公子风范,张守巍更显自然,带着不似隐士,但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通透。

只是这种通透,在张守巍动手时,就成了必杀的冷酷。太过透彻,所以绝不犹豫,也不留其他可能。

自己有一天,会做到这样吗?

声音暂停,张北稍微分了一会神,等待张守巍回应。

不过张守巍其实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失望或者另有想法。

他抛出了一个想法,张北给了他另一个答复。

这就够了。

想法带来方向。

张家只需要方向。

起码这个方向,他暂时接受,但还不够。

“眼下算是死局,异事司有127人身在其中,你可以带残余族人救人,执行你想法带他们走出去,你若死在这,族内不会管。”

闻言,张北却又是一笑:

“不,不管是什么局,我一个都不会救。”

“我要做的是收拢族人,再让异事司他们也一定会有人出去,但绝不是以我为主,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