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贵人有一些动摇。
沈临清这女人,若是没有两把刷子,魏羡都已经装棺入殓,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听说,魏羡最近起色不错呢!
倘若宫中的太医可靠,她这双腿有问题,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是她真的觉得腿疼难耐啊……
皇宫内苑之中, 为了争宠的手段,一直都是层出不穷,想到了这些,芫贵人的身子一抖。
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笑,拽着沈临清的手 更是不肯松开。
“你看,咱们一家人,我不过与你闹着玩,怎得还真就生气了?”
说着,芫贵人从头上拔下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如意和阖簪,眼珠子大的红宝石,璀璨夺目,价值不菲。
沈临清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几分。
脸上的恼怒,也消退了几分。
芫贵人一喜, 冯氏说, 沈临清是个贪婪的,见钱眼开。
如今看来,这话的确不错!
贪财,倒是好掌控。
若是贪图别的,只怕事情便不好弄了。
眼下,芫贵人只记着她的双腿,早就把冯氏委屈诉苦的事情,抛之脑后。
芫贵人把一摞银票,交到了沈临清手上,肉疼的紧,嘴上却依旧带着笑:“咱们是一家人,到何时,也要一家人互相帮衬才是,你说对不对呀,弟妹!”
这一句弟妹,喊的极其亲热,那阵仗,仿佛根本就不记得冯氏是谁。
沈临清故作为难,任由着芫贵人把银票揣进怀里。
沈临清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芫贵人,随后又问道:“贵人以为 ,会是谁给贵妃娘娘下的毒?”
“贵妃娘娘为人严苛,在宫中,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我怎会知晓是谁给她投毒?”
沈临清丝毫没有放过芫贵人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便收了银票和赏赐,道了一声:“谢过芫贵人!”
大摇大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雍和宫。
芫贵人多疑,却还是让春桃拿着药方:“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看看这方子可有不妥……
不……”
芫贵人喊下春桃,又道:“出宫 去找冯氏!
让她在外头找人看!”
沈临清这人,说的话不知真假 ,芫贵人信也不信。
“是!”
“还有,去太医馆一趟,把贵妃娘娘身中毒的事,透露出去!”
春桃担心:“贵人,这件事,咱们还是别掺合了吧!
既有人想要害贵妃娘娘,咱们何不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
芫贵人低头含笑:“那贱人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中剧毒,自然会有所防备,咱们若不将消息传出去,那暗处的人,又怎么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快去,把消息透露出去!
不过,先不要暴露沈临清,本宫留着她还有几分用处!”
“是 ,贵人!”
春桃离开,芫贵人低头,只觉得脚丫子底下嗖嗖的窜着寒气,吓得她赶紧跳到了榻上,拿了一张毯子 ,盖上了双腿。
离开了雍和宫,苏嬷嬷担心道:“夫人,芫贵人的双腿……”
“她吃得饱,睡得着,能有什么毛病?
我不过是诈她罢了!”
“可是老奴听着,芫贵人的确是腿疼难耐……”
“我的好嬷嬷,她长时间的绷脚,勾脚,跳跃,肌肉未完全得到舒张,抽筋是很正常的,但凡是略懂一些医理,便知道这个道理!”
苏嬷嬷眉开眼笑:“合着您是诓骗芫贵人?”
沈临清笑而不语。
“不过,到底是谁想着毒害贵妃娘娘呢?”
“这个还真不好说,贵妃娘娘平日里是个有威信的,又协助着皇后管理六宫!
很难不惹人嫉妒!
可是 ,芫贵人没有那个胆量!”
“何以见得?
这芫贵人可是瞧不上冯贵妃 ,平日里仗着皇上的恩宠, 身后又有侯府撑腰,一准就拿捏了,冯贵妃不会为难她,在后宫之中可劲儿的作!
老身觉得她绝对有嫌疑!”
沈临清摇了摇头:“刚才我与她说了贵妃娘娘中毒的事,她脸上的微表情,又惊又喜,没有丝毫的恐惧,可见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老奴还有一事,深感困惑……”
“我为何要将贵妃娘娘中毒的事情 ,透露出来?”
苏嬷嬷没有说话,一个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何要将贵妃娘娘身上中毒的事情说出来?
芫贵人与贵妃娘娘素来不和睦!”
“嬷嬷,我今日进宫,若是贵妃娘娘的身子,就突然间好了,藏匿在太医院的那条眼线,会不会有所察觉?”
“夫人的意思是……”
“想要扯出害贵妃娘娘的幕后黑手,说不定还得靠着芫贵人!”
苏嬷嬷看着沈临清,忽然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侯夫人小小年纪,没想到竟然这般聪明。
“我与贵妃娘娘说好了,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悄无声息的将她知晓中毒的事情传扬出去!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芫贵人会半路上插一脚。
这个通风报信的人,芫贵人做,最合适不过!”
冯贵妃若是起了疑心,那些人必然会乱了方寸,有所动作。
敌不动,我不动。
谁先乱了方寸,谁就输了。
出宫之后,沈临清就调配好了解毒药,差人送进了宫中。
三日后
空中就来了消息,一直负责贵妃娘娘请平安脉的张太医,在家中暴毙而亡。
沈临清的眉头渐渐凝聚成了一个疙瘩。
“这么巧合的吗?”
“夫人,您的意思是……”
“张太医只有一个儿子,早些年就没了!
府上的夫人见到张太医死了,一条白绫也随着张太医去了!”
沈临清觉得疑惑:“大理寺怎么说?”
“仵作看过,说是张太医心疾发作,来不及救治而亡,并没有什么疑点!”
“这么巧?”
贵妃娘娘这般才发现端倪,张太医就暴毙家中,任凭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件事,绝对有蹊跷。
沈临清的眼神,幽暗了几分:“张太医的尸体……”
“停放在义庄!”
看着月上树梢,沈临清的眼神暗了暗:“走,陪我走一趟义庄!”
楼枭迟疑:“要不要知会侯爷一声!”
“若是知会了你家侯爷,咱们还能出得去?”
说完,沈临清拍了拍楼枭的肩膀,起身往外走。
城外义庄
楼枭用一根铜丝,在锁心里捅咕了几下,咔嚓一声,铜锁打开。
沈临清拿了一颗苏合香丸塞,递给了楼枭,又拿了一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楼枭不知自家夫人哪里来那么大的胆量,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讲究。
却还是学着沈临清的模样,将那一颗药丸塞进口中,随后跟了进去。
义庄里,浓郁的尸臭味,扑鼻而来,楼枭被那味道,熏了一溜跟头,差点就哕出来,幸好嘴里含着一颗药丸,一股清凉之感,瞬间直冲天灵盖。
楼枭还没张嘴,一方帕子直接怼到他嘴上,沈临清怒目相向,楼枭吓得赶紧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