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景尧的心快要沉入谷底时,乔今安突然间又回到了病房。
云景尧唇角向上,还没来的及勾勒出弧度,就见她拿了落在沙发的包,径直离开。
目不斜视,连余光也不曾往他这边扫。
“安安...”云景尧开口,想要叫住她,奈何慢了一拍,声音被合上的房门隔断。
乔今安走出病房,忽然感觉好像有人在叫她,却又觉着这声音很远很轻,轻的不太真实,像是幻听。
她着急去殷尚,并不想为这些小事多花功夫,匆忙下了楼。
然而刚走出医院门口,却被几个保镖拦住了去路。
乔今安记忆力不差,只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个是殷老爷子的手下。
她偏过头,果然见到那了张熟悉的面孔:“殷老爷子,您这是何意?”
“云太太看起来,好像很赶时间?”殷老爷子明知故问。
乔今安冷笑,商殷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莫名被老爷子拦在这儿。
傻子也知道,绝非巧合。
她不喜欢兜圈子:“老爷子,我的确很赶时间,恕不奉陪。”
没等乔今安抬脚,黑衣保镖已经堵住了她的去路。
“耽搁云太太两分钟。”殷老爷子将一个暗黄色的档案袋,递到乔今安面前:“我想你有必要看看。”
乔今安本不想理会,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档案袋上手写的几个字——515怀岭路。
联想到些什么,乔今安呼吸微窒,心跳突然加速。
5月15日,是她父母去世的日子,而怀岭路,正是她父母出车祸的地点。
这个泛黄的文件袋里装着的资料,很有可能与她父母相关。
但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又如何能与殷老爷子扯上关系?
殷老爷子老谋深算,绝对不会无聊到拿份资料陪她在这儿唠家常。
难道她父母的车祸,另有隐情?
父母出事时,她与乔煜年龄尚小,根本不谙世事,也从未怀疑过什么。
舅舅和舅妈拿了巨额的赔偿金后,更是出具了谅解书,不去追究肇事司机责任。
对这场车祸,乔今安脑海中与其有关的记忆少之又少,自然也就无从回忆。
她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缓慢的解开档案袋上缠绕着的白线。
里面黄旧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事发经过,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直至最后一页,在瞥见肇事司机签名那栏后,乔今安的视线才忽然定格住。
商越。
她眉心皱了皱,总觉得这名字格外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细想之后,却是浑身一颤。
商这个姓氏本身就不常见,她身边能与其扯上关系的,只有商殷。
商殷随母姓,商越,是商殷的小舅。
乔今安垂眸,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苍白。
这个世界就这样小,小到有这么多巧合...此事,商殷还不知道吧?
尽管这件事,与商殷并无直接关系,但以他的脾性,若是知晓了,难免不会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
乔今安敛住思绪,试探性的问:“商殷知道吗?”
“当然。”殷老爷子点头,又道:“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份独家资料,不知云太太感不感兴趣。”
殷老爷子并没有给乔今安留思考的时间,话音未落下,就将另一张纸,搁在了乔今安眼下。
上面的每个字,乔今安都认识。
可连起来,她却好似怎么也读不懂。
乔今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脑袋里混混沌沌的,才渐渐将其中零散的信息拼接起来。
商俪、酒驾、肇事逃逸......
她颤抖着,每个词汇,都像是重磅炸弹,足以让她遍体鳞伤。
泛黄的纸张,因为她手上不自觉的力气,变得皱皱巴巴,风一吹,更是有了裂痕。
看似薄弱的纸张,承载着的重量,却堪比巨山,压的乔今安喘不过气。
“所以当时开车的人,是商殷的母亲?”她胸口起起伏伏,呼吸变得紧张。
殷老爷子叹气:“这事儿说来也怪我,那时候殷氏正处于上市的关键时刻,任何风吹草媒体都看在眼中。商俪是酒驾,这样的新闻一旦被爆料,完全不利于上市。”
“念及商殷还小,需要母亲的教导,我便给了商越一笔钱,又疏通了关系,伪造事故现场。”
“其实,你父母本是有生还的可能,她因为害怕,扔下车子便离开,导致你父母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乔今安气的发抖,脸上血色全无,只留缕缕青筋清晰可见。
“痛失双亲时,我弟弟还不满十岁!”她大吼,恨不得将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十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父母的去世,是天命。
却没成想,是有人违背了天命,故意而为!
殷老爷子摇摇头,似是懊悔:“这些年,我心中始终有愧。偶然间得知你竟是受害者女儿,便更是于心不安。”
“商殷重感情,三番五次拦着我,不想让我将真相告诉你。我们父子不合,众所皆知。这件事,我瞒着他告诉你,也希望你保密。”
老爷子一顿,补充道:“但你如果要为你父母申冤,我也会全力配合。”
殷老爷子一番话,看上去情真意切,好像迷途知返,真的在反省他年轻时做下的错事。
落入乔今安耳中,却怎么都觉着不太真实。
乔今安仅存的理智告诉她,殷老爷子日理万机,绝不会有时间在这里跟她吐露真心。
他若是真的良心不安,大可以早些告诉她真相,又何须等到现在?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在她思索的间隙里,殷老爷子又道:“云太太,商殷对感情比较执着,希望您多劝劝他。”
乔今安怔了怔,好像突然间明白了殷老爷子的别有用心。
她抬头,问道:“商殷从始至终都知道,我父母去世,是他母亲一手促成?”
殷老爷子不答话,算是变相的承认。
乔今安心中了然,原来殷老爷子布这么大个局,为的就是离间她和商殷。
这招,实在是高明。
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她对商殷的信任。
商殷若是知道真相,必定不会瞒她!
看穿不点穿,乔今安面上不动声色 ,只在心中做好了打算。
如果殷老爷子给的资料是事实,那她父母的去世的确冤枉。
她绝不会任由真凶和帮凶逍遥法外。
殷老爷子目的达成大半,也不再多说,转身上了车。
临走前,又降下来车窗:“云太太,如果需要,老爷子一定配合。”
乔今安点头,心中却是在冷笑。
车子行驶了好一段距离后,不明所以的助理,忍不住问:“殷总,您这样不怕引火烧身?”
殷老爷子不以为意:“我又不是肇事者,我怕什么?”
再大的关系,能查到他头上不成?
他知道那丫头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知道真相,肯定会追查到底,一旦开始调查,势必会牵扯到商俪。
商殷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羁绊,就是他母亲。
两相交锋,到时候,这两人又会如何抉择?
“可驾车的是...”助理话说一半,后知后觉,今非昔比。
那位如今对殷总而言,唯一的利用价值,便是可以威胁小商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殷总又如何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