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今安心乱如麻,眼神看向了两旁,有着明显的躲闪。
细小的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往前迈步,抵近了两分:“安安,你心中不是完全没有我,对吗?”
乔今安不敢直视他,呼吸因为他的紧逼变得有点儿紊乱。
心中却是暗恼,他这话问的实在是不够严谨。
他不直接问她心中有没有他,反而倒过来问,不就是料定了她不会否决?
再怎么说,两人也相伴走过几载岁月,纵使是不美好,却也不能全然忘却。
他的问题就好似个坑,她要是说心中全然没有他,那他会怎么说?
会说她撒谎。
“安安,既然心中还有我,就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他身体微躬,一张俊脸已经压了下来。
两人离得太近,鼻尖几乎相抵。
乔今安心绪全乱,往后挪了两步:“我现在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我要好好想一想。”
他太危险,给出的问题和步伐同频。
都在步步紧逼,不给她留任何喘息的机会。
云景尧从她嘴里撬出来答案,虽然不是他想听的那种。
但他想,人要学会知足。
还要学会循序渐进。
他唇角微弯,长指穿过了她的发梢:“安安,不急。我可以等,一直等下去,等你想明白...”
乔今安垂着眼,没有抬头去直视他的眼睛。
那双眼此时太过于深情,流露出的都是蛊惑人心的迷药。
一旦对视上,她怕会乱了方寸,轻易就卸下了所有防备。
但云景尧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弱点。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一抬。
“安安,看着我的眼睛。”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脸颊上漾着抹浅笑。
几分妖孽几分蛊惑。
乔今安红了耳根:“云景尧,你放开我。”
她还没有考虑好,男女间最基本的距离,他至少得保持吧?
云景尧盯着她,深邃的眸底渐渐变得清明,只映出来她的身影。
除她之外,两旁的花木都是缥缈。
他忽然低头,咬住了她粉红水润的唇:“安安...”
乔今安瞪大了双眼,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点微妙的声音,随即被他吞入了唇齿间。
他清冽的气息里衔了丝淡淡的沉香,铺天盖地的袭来,将她裹挟在其中。
乔今安一双无处安放的手,不断的拍打在他胸前。
他单手锁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加强了攻势。
乔今安无力招架,思绪渐渐被强占。
他呼吸沉沉,胸腔里的某种冲动更甚...
这吻,蕴藏着无尽温柔,炙热了缠绵,格外漫长。
漫长到恍若隔世。
云景尧食不知髓,在不舍中松开了她。
心中荡漾。
他能感觉到她与往常不同,虽是在反抗,但到底这个吻干净纯粹,不夹杂仇恨之意。
乔今安的脸颊上染上了绯色的红晕,隐隐发烫。
一颗心砰砰狂跳。
跳的她烦躁不堪,有点儿恼又有点儿羞。
她羞自己的反应,羞自己的内心乱了分寸,羞自己不够清晰。
“云景尧,我还没有答应你。”她眉心轻锁,声音发沉。
他轻声低哄:“安安,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不会有下次,好不好?”他放低了音调,吐出来的每个字,富有磁性,又暗带诱惑力。
每个音符落入乔今安耳中,都好像会施展魔法。
她分明是有气,却在对上他无辜至极的眼神时,撒不出来。
祸害!
乔今安还是气恼,却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种恼意到底恼的是谁?
不过她得出了结论,不能和他靠的太近。
稍不留意,就会失了心。
云景尧瞧见乔今安气鼓鼓的样子,偷偷笑了下。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生闷气的时候挺可爱?
乔今安被他盯着,脸色更红了:“云景尧,在我没有给你明确答复前,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她用的是强调的语气,每个字都提高了分贝,表情也很是认真。
“好安安,我错了。”云景尧认错的速度不要太快:“我向你保证,不动手动脚。”
他说这话时,唇角着实有点难压。
不动手动脚,对他来说有什么难度,嘴巴能动不就行了?
乔今安将他轻推开,往后退,想要回去。
脚下却踩空了。
“小心。”云景尧一把拉住她,却因为惯性掉入了溪水中。
人造的小溪,水位并不深,只淹没了云景尧的小腿。
但还是需要拉力才能上岸来:“安安,帮我一下。”
乔今安伸手,正准备将他拉上岸,身后却传来道熟悉的声音。
“啧,怎么掉水里了?”赵阙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坐在了树林下的躺椅上:“我最乐于助人,我来我来。”
他对上了云景尧的视线,眼角都是笑意。
云景尧恨得牙痒,这人一直躲在树下偷听他说话?!
那不是也看见了他和安安接吻?!
云景尧眸色泛寒,怎么哪儿都有他,比鬼还烦人?
像是看不见云景尧想要刀人的眼神,赵阙凝走到他面前,伸手:“你这又欠我个人情,啧——”
云景尧捏着他的手,恨不得捏碎的力道。
“赵老二,你最好给老子消失,立刻马上。”他咬着牙警告。
赵阙凝压低了声音:“我帮了你,你不得也帮帮我?”
“又想了什么损招儿?”云景尧嗅到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赵阙凝瞄了眼乔今安,悄声道:“我不是没办法,只好来让你帮这个忙嘛。你帮我把钱借出去就完了,其余的我来打点。”
那女人骨头傲得很,给她逼到了绝路上,还学不会低头。
他本来该暗爽,可看见她宁死不屈的样子就来气。
气的睡不着,甚至怀疑他有天会一口气喘不上来,活活被气死。
“你可真狠。”就为了让人死心塌地跟着他,玩这些小把戏?
不过,这配方怎么似曾相识?
云景尧难得好心一次:“听劝,你这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他曾经不就爱这样,结果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在这儿尝苦果。
还特么犯贱的很,不亦乐乎。
赵阙凝身边是各式莺莺燕燕,他只逢场作戏,从不交心。
他对女人不像云景尧,有的是耐心。
更有的是功夫。
他撒下天罗密布的网,她就算被推远了,又能往哪里逃?
云景尧上岸,抖了抖半湿的裤子:“你要是执意如此,我帮你就是。”
也算还他个人情。
昏迷的那段时间,他忙上忙下,没少出力。
赵阙凝拍了拍他的肩,叮嘱:“做的隐蔽点儿。”
“嗯。”云景尧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心里却在发笑,做这些事,他有的是经验。
赵阙凝也识趣,得了准信儿,转身就离开。
迎面碰上了宋霖几人:“凝哥,你找到了地儿也不给说一声,我们三个在这逛了好大圈儿,腿都给我走酸了。”
“找个地儿坐呗。”赵阙行听见了某人哈哈大笑的声音,抬脚就往那边的帐篷迈。
宋霖跟在他身后,闻到了香味:“烧烤的味道?饿了,先来几串再说。”
不等乔今安阻止,赵阙行已经走到了帐篷外面,拉过天幕下的凳子坐下。
徐乐正和同事碰杯,余光扫向外面时,差点没原地跳个激光雨。
天幕下大大咧咧的坐了四个男人,自顾自的在烤串,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自在。
其中一个人看着她,还挑了挑眉毛。
徐乐脾气当即就上来了,捏起拳头就往外冲,
乔今安朝徐乐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激动,但效果不太显着。
“这是老娘定的位置,峨眉山的泼猴下山了???”徐乐两步迈上去,将赵阙行递到了嘴边的扯了扔地上,还不忘踩两脚。
赵阙凝一笑,凑近赵阙行:“老三,你喜欢吃辣啊?怪不得最近身上印子多,看来是火大了点儿。”
“今天不想跟你吵,不就是串儿嘛,待会儿我把单买了。”赵阙行盯着徐乐,话语是服了软。
却让徐乐炸毛了:“你有钱了不起啊,谁他喵的稀罕啊,我的意思是你滚远点,不要在我面前晃悠!”
赵阙行唇角狠狠抽了抽,他妈的他就是自找不快!
一时间恨不得把他那不听话的脚给砍了,热脸贴什么冷屁股啊?!
云景尧的耳朵受不了徐乐那个嗓门儿,寻了个由头让乔今安跟她一起离开。
“我看网上说,那片林子好像有萤火虫。”他伸手指了下:“捉两只给言言和洛洛,他们肯定高兴。”
乔今安扫了眼天幕下言辞激烈的两人,有点担心:“我怕他们动起手来。”
“让言言和你去吧,我在这儿劝一劝。”她说着就要过去。
云景尧拦住了她的去路:“赵阙凝在那儿,放心。”
他知道赵阙行嘴巴上厉害,但是很害怕他家老二。
乔今安默了片刻:“我去叫言言。”
“小朋友劝架最厉害,以咱儿子的情商,他不会袖手旁观。”云景尧可不愿意二人世界被打扰。
躲在角落里玩游戏的云慕言,打了个喷嚏。
往四周张望了一圈儿,没有看见他老爸和妈妈的身影,立马就明白过来。
他老爸这是卸磨杀驴,又把他给抛弃了。
这个露营基地之所以会大火,少不了萤火虫的功劳。
水杉水林里有条河沟,两旁青苔覆盖。
夜幕降临时,微光点点,照亮了幽暗的林荫。
天上繁星,地上流萤,宛如梦境,绿野仙踪。
云景尧问服务生要了两个专用塑料瓶,又在里面塞了几片树叶。
捉到的萤火虫放进去,又盖上一片树叶,让虫儿处于中间位置。
荧光色的微光照耀着瓶身,好似小夜灯。
“安安,你看。”云景尧将瓶子举起,眼角弯弯:“好美。”
他想洛洛见了,一定会很喜欢,是以眉梢不由得添了两分柔意。
微风拂过,荧光忽明忽暗。
乔今安望着他半隐在夜色的容颜,有过片刻失神。
他与平日里相比,少了几分冷然,更多的是温朗。
她忽的想起来,初见那天,他蓦然回首的那个笑容。
也就是那个笑容化作了小鹿,闯入了她的心,搅了个天翻地覆。
“安安,我要亲手把这个小瓶子交给洛洛。”云景尧语气宠溺。
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他此刻的眼里全是期盼。
他许久没有见到过洛洛了,嘴上没有提过,心里却是像被猫爪挠过般,一天比一天痒。
但她在商殷那儿过的很开心,他不受她待见,贸然的将她接回,只会引来埋怨。
他别无它法,只好找借口和由头。
“洛洛是不是很久没到南墅来玩了?”云景尧似无意间问起:“言言最近都在唠叨,说很想她。”
乔今安在心里算了下日子,大概有两周左右。虽然商洛没到南墅,她却是隔一天就去看望她一次。
小丫头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爸比宠她,柔柔阿姨也很爱她,每天都一起接她放学,回家还要陪她玩游戏,她高兴的不得了。
商洛最近没到南墅,不是因为她忘了乔今安和言言,而是幼儿园有活动。
她每天都在和商殷排练,抽不开时间。
“洛洛幼儿园有文艺晚会,需要父母和孩子一同演出。洛洛想上台展示,就选了双语话剧,这对现阶段的她来说,比较困难。”乔今安随口一说。
云景尧听着就不太镇定了。
洛洛幼儿园有活动,他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
看来梁维最近的工作,做的有点敷衍啊。
“双语?”云景尧藏住了多余的情绪。
天知道,他内心嫉妒商殷,嫉妒的要命。
乔今安嗯了声:“英语和法语。英文对洛洛来说算是母语,法语她才开始学习,比较吃力。”
好在商殷耐心不错,教的也细致。
“我法语还不错。”云景尧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他像个刚学了新知识的小孩子,急着要寻到属于他自己的初舞台。
区别在于,他不是为了表现,而是想多跟商洛相处,慢慢培养父女感情。
云景尧毛遂自荐:“我来指导她,肯定比请的家教老师细心。”
“是商殷亲自在教她。”乔今安点开了手机上的视频,递给他看。
视频里,商洛坐在商殷大腿上,依偎在他怀里,极为认真的在听他的发音。
塑料瓶里的荧光熄了会儿,云景尧眼底燃着的那缕光亮也彻底暗了。
该死的商殷,又不当翻译老师,学那么多语言来干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啊。
不解到忘了他曾经也学习了好几门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