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姐姐来说你是无比珍贵的，就算你什么都不能做，姐姐都不会离开你，更何况你还很厉害，是姐姐不想借用你的力量而已。”
鹿小路轻声安抚小赤瞳，对鹿小路来说，小赤瞳能说出这种撒娇的话是非常难得的。
身为一个魔物，小赤瞳天生邪恶，却愿意当着她的面说这种撒娇的话，已经说明了他的改变。
小赤瞳不懂吗？
不，他什么都懂。
拥有魔物共享记忆的小赤瞳懂得也许比鹿小路还多。
可他愿意装不懂，愿意当着鹿小路的面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对鹿小路来说就是小赤瞳的改变。
丽斯赤瞳的声音忽然从小赤瞳嘴里传出，“我能来到您身边，也当您的赤瞳之子吗？”
鹿小路微微地愣了下。
那种感觉很怪异，明明她面前的依旧是小赤瞳，说话的声音也是小赤瞳的，可说话的神态和微表情却在一瞬间变了。
她点头，轻声道：“当然可以，我养孩子很有经验，如果你愿意来，我会非常高兴。”
“我愿意，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丽斯的赤瞳微微垂下眼帘，声音压低，“我的主人需要是全大陆最厉害的人，如果您想让我来到您的身边，您必须证明您的实力。”
“请您在这场比赛中获得胜利，不依靠任何赤瞳的力量打败丽斯·露，您获得胜利那一刻，我就会来到您的身边。”
“可以。”
鹿小路爽快答应，唇角却也勾起，“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我要是赢了比赛，你来到我这里，就得和我签订一个契约。”
丽斯的赤瞳问道：“什么契约？”
“你需要发誓，永远不能背叛我，不会像这次一样有了主人，还给自己找下一任主人。”
鹿小路看着小赤瞳，明明眼前的小赤瞳就是她熟悉的样子，但她却知道掌控这具身体的人不是她弟弟，而是丽斯的赤瞳，“你发誓永不背叛我，我也会像对待小赤瞳一样对你好，我们从你发誓那一刻开始就要学着信任对方，接纳对方，将对方当成最亲近的人，可好？”
丽斯的赤瞳：“神明的契约无法约束我们魔物。”
“我们魔物也没有能够发誓的人。”
“真正能约束魔物的东西只有魔物本心，可惜，那东西我没有。”
似乎是怕鹿小路误解，丽斯的赤瞳又解释道：“据说能长出本心的魔物都是非常厉害的魔物，是能与神明相互抗衡的魔物，就像天上的那几位，可除了那几位外，我们这些小魔物都没有本事长出魔物本心。”
“长出了魔物本心，就说明这个魔物开始有了破绽，但他的能力也会成倍增长，是我们魔物中最厉害的存在。”
丽斯的赤瞳撇了下嘴，闷声说：“至于怎么才能长出魔物本心，那段记忆天上的那几位并没有共享给我们，他们可能是想要自己强大，所以不愿将长出本心的记忆分享给我们吧。”
话音落，天上飘来一阵雷云，鹿小路熟练地将小赤瞳挡在身后，雷云却从小赤瞳头顶飘向了蝴蝶谷的另一侧。
鹿小路皱了下眉，回头去看小赤瞳。
小赤瞳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姐姐，他走了。”
只一句话，鹿小路就知道现在控制小赤瞳身体的人是他自己，而丽斯的赤瞳在雷云出现那一刻意识便收了回去。
远处，雷云噼里啪啦地响了好几声，随后才缓缓散开，鹿小路没感受到任何神力的出现，她不由瞪大眼睛问小赤瞳，“雷云出来，丽斯没帮赤瞳之子抵挡？”
小赤瞳闭了下眼睛，缓缓点头，“雷云出现的时候，丽斯将赤瞳之子从她拇指上揪下来，扔到了远处，赤瞳之子是独自承担雷云的。”
“不过他给我传来了消息，说自己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还说自己已经习惯了，从他跟着丽斯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每天都会被劈几下，已经劈出了经验。”
鹿小路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很复杂，她心疼地抱起小赤瞳，却又不知该怎样表达，“赤瞳之子之所以会被雷云劈，是因为他们说了某些魔物不让说的话，泄露了不该泄露的机密……每天都会被劈几下，是因为他每天都会为了帮丽斯而泄露机密吗？”
“他为了丽斯选择泄露机密、被雷云劈，丽斯却将他独自扔在一旁……她都不帮忙挡一下？”
小赤瞳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一丝心疼，“他的主人不如姐姐和姐夫好，姐夫会帮我挡雷云，姐姐也会护着我，可他的主人却从来都不会，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地想和我交换吧。”
心疼只是一瞬的，提到‘交换’这个词，小赤瞳脸上的心疼又收了回去。
魔物自有魔物的命运，有的魔物过得好，有的魔物过得不好，这都是魔物各自的选择，没什么好心疼的。
毕竟心疼其他魔物便是为自己送葬的开始，他活得很开心，还不想死，所以也不该心疼其他魔物。
“他现在还好吗？”
鹿小路关心地问：“用不用我们过去帮忙照顾一下？他被雷劈完后应该会很难受，得帮他上药才行。”
小赤瞳抬着头看鹿小路，拒绝道：“算了，姐姐，他现在还是丽斯的赤瞳之子，您过去只会让他的处境更艰难。”
鹿小路顿了一下，抱起小赤瞳看向蝴蝶谷深处，“我会尽快进入蝴蝶谷，我一定会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让他等我。”
小赤瞳点头，眸光忽然沉了一下，他语气有些僵硬地说：“姐姐，你知道怎样更快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吗？”
“只要将我抛下就行。”
“以你的物种亲和度，放下我，你立刻就会被接引到蝴蝶谷。”
“嗯，知道，你先好好休息吧。”鹿小路抬手摸摸小赤瞳的脑袋，却是说道：“刚经历过雷云，就不要到处乱动了，也不应试探我对你们的心意。”
“不管是我弟弟，还是你，只要你们跟了我，我都不会在半路将你们抛下，好好休息吧。”
丽斯的赤瞳愣了下，意识从小赤瞳的身体里离开。
刚刚让鹿小路抛下小赤瞳的话是丽斯赤瞳说的，他借用小赤瞳的身体，前一秒小赤瞳还在和鹿小路说话，下一秒他便无缝隙链接进小赤瞳身体，用小赤瞳的口吻向鹿小路提议扔下他，可鹿小路却发现了他不是真正的小赤瞳。
记忆共享的深处，丽斯赤瞳的意识虚弱到只剩微弱的一小团。
小赤瞳的意识体却非常庞大，他就在丽斯赤瞳的不远处，没吞噬他，也没靠近他。
丽斯的赤瞳盯着小赤瞳的意识体，眼底有着深深的害怕，那种害怕是出于本能、怕被吞噬的害怕。
可他没动，小赤瞳的意识体也没动，一强一弱两个意识体竟然保持着和平的相处模式。
很久之后，丽斯赤瞳的意识体恢复一些力量，他才说道：“为什么不吞噬我？怕你姐姐知道你是一个坏赤瞳，对你失望？”
“不是。”
小赤瞳：“不管我做什么，姐姐都不会对我失望，她只会支持我，夸我做得好，如果我真做错了事，她也会耐心地教导我，帮我善后，而不会对我失望。”
丽斯的赤瞳：“这么肯定？”
“你竟然对一个神明玩家这么信任，你完了，你不再是理智的魔物，你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这个神明玩家手里。”
小赤瞳：“你对我姐姐不也很信任吗？”
“你一而再地考验我姐姐，不就是因为想要去信任她，想要靠近她，才会不遗余力地考验她吗？”
“况且，若是有一天死在姐姐手里，我也不会后悔，我只会心甘情愿地为姐姐死。”
丽斯的赤瞳不敢置信地盯着小赤瞳，“你竟然这么相信她？”
“你对她的相信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所以你才会任由我一再借用你的身体，就是因为你相信她能通过我的考验，她不会给出让我失望的回答，是吗？”
小赤瞳耸肩，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问丽斯的赤瞳，“一个魔物长了本心，那他就会非常强大，是吗？”
丽斯的赤瞳点头，有些不耐烦，“这种所有魔物都知道的事就别来问我了，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你有跟我聊天的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偷偷帮你姐姐取得胜利。”
“姐姐不需要我帮，她很厉害的。”
小赤瞳低下头，像是在看什么一样，嘴里只呢喃一句，“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