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听着儿子的话,好似终于有了主心骨一般,内心总算踏实了些。
“为娘也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前些日子你不在家,这一家子都合起来欺负我,我哪里还有心情装出几分和气来,如今你回来了,娘总算是不怕了……”姜氏安心地说道。
“但凡让娘您受委屈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所以娘您也莫要再乱了阵脚。”萧文越继续安慰着。
姜氏连连点头:“对了二郎,我这些日子总觉得不舒服,老太太倒也给我请了大夫,可她请来的人我怎能信得过?那些人说我没事儿,可是我每天晚上都睡得不踏实,阿妧死得惨,我这心里也总念着她,许是因为这样,我一闭眼便能听到她在叫我……”
萧文越直接将萧云灼给他准备的那些符纸拿出了一张,交给了姜氏。
“这是我前几日从萧云灼那里哄骗而来的,母亲您日日带着,便可辟邪保平安。”萧文越大方的说道。
姜氏看了看东西……心里略有不喜。
不过这是儿子的一片心意,如今她的指望也只有这个儿子了,便干脆地收了下来:“那你要记得给我找个可信的大夫。”
萧文越没有不应的。
不知是不是符纸的缘故,当夜,姜氏竟然睡得安稳了许多,听不到那缥缈的琴音,更听不到姜妧“姑母姑母”的叫着了。
姜氏得以好好休息一夜。
再看二儿子,更是骄傲又依赖。
越儿是不会骗她的,如今只是要装一装慈和罢了,姜氏内心安稳之后,也并不抗拒了。
她本也擅长此道。
当日,没再满口嚷嚷着骂人,一早起来先去拜见了老太太,不仅规规矩矩的行礼,而且还特别有耐心的留在老太太身边,上演了一出婆媳和睦。
长子入了宫,但小儿子还在,她又去夸奖了一番,虽说文晏对她依旧抗拒,可当她未露凶色之后,这孩子的态度明显好转。
最要紧的便是萧云灼。
萧文越回家,有他开口,家中便也不再拦着姜氏外出。
姜氏总算是得以出门。
她和萧云灼早就撕破了脸皮,也深知这丫头不似萧文晏那般好哄,故而她也没去渡灵阁见她,而是出门会友了。
从前那些故交见了她,好奇而又关心,一个个也都想要打探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
姜氏心情好,想着儿子的交代,嘴里一句恶言都未曾有。
“我与灼儿那丫头多年不见实在生疏,这才有了一些误会,最近我们相处多了,这才知道她也是个孝顺孩子……”
“那丫头也是懂事儿,知道我喜听琴,每次回家都要叫我听她弹两首曲子的,九霄琴不愧是九霄琴,弹出来的音儿都和旁的琴不同,这孩子真是像极了我,如今她回家了,我真是死也无憾了。”
“你瞧瞧,这便是我闺女亲自给我准备的平安符,我听闻如今外头许多人想要,却都求不来吧?我家中还有些许呢,孩子说了,亏待谁也不能亏待我这个母亲,以前啊,养着阿妧,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心思敏感,总要顾念她的想法,若她犯了错,我都不好训斥、说轻了说重了都不合适,如今有了亲生女儿才知道,这血脉至亲是旁人比不了的……”
“……”
姜氏今日出了门才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看萧云灼。
她竟颇有名望了,京中无人不知道渡灵阁,总有些人专门找上门,就为了能从她手里得几张符纸护身。
这一刻她就更觉得儿子说得没错。
若她不演这一出戏,以后那死丫头出了事,这吹捧死丫头的人岂不是都要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去?
唾沫星子都要能将她淹死了!
也亏得越儿准备齐全,这符纸难得,可她有,不就是母女关系好的佐证吗?!
姜氏话说得情真意切,提起女儿,更是千好万好。
她本就生了一张好看的脸,装起慈爱来也很是像样。
天气越来越冷,京中的雪都越下越大,可姜氏出门的心就没停止过,整日串门子,甚至还包了园子请人赏雪。
萧家也从未这般宁静过。
老太太甚至都有些恍惚,无数次怀疑这个儿媳妇儿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甚至都忍不住感叹,倘若她一直是这般贤惠那就好了。
只是萧文愈瞧见姜氏这般模样,却仍旧提不起半点敬重,以他对母亲的了解,也能猜得出来,必然是二弟和她达成了某种协议,为此,萧文愈也特地去见了萧文越。
萧文越这张嘴严实得厉害,威逼利诱,都不能知道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二弟,万骨坡的事情你也瞧见了!你我在京中安然度日的时候,小妹她在外头历经生死!以她的为人,若不是为了你我着想,母亲早死了!她对你我如此,我们又怎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近日以来,你竟还叫母亲日日外出,难道你认为她真的会改吗?”萧文愈真的不理解。
“丧母要丁忧三年,陛下如今才叫你入军历练,机会难得。”萧文越平静地看着他,“大哥,你别管了。”
“我宁愿在家待着!从万骨坡回来那日,我就已经和祖母商议好了,自是有法子叫母亲病死过去,无声无息任谁都不会怀疑……”萧文愈狠心道。
萧文越被火炉围着:“天降大雪,大哥还有心情管这些小事儿?你如今便好好地练兵,你跟着陆老将军多学一分,将来能护住的士兵能多几人,你想丁忧,可我却不想守孝,三年,人生短短,你看我,能有几个三年?”
“……”萧文愈看着他那身体,一时说不出话来,“以前大夫就说过,你的身子骨最忌讳多思多忧,要吃得饱睡得足,才养得好一些,我不在京的这些日子,你可将大夫的话听进去了?”
二弟幼时生病的次数多,有病没病的都要吃药,吃的多了,身体难免生毒。
“便是为了我也好,我让你不要管的事情,你便放开手。你不是总害怕我走祖父的老路,将来会变成个没有原则的浪荡子吗?若你这回听我的,我便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像祖父一般。”萧文越难得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