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灼只是从牢狱出来,等了一会儿,将这魂魄直接收了,也没再和他的鬼魂废话。
都落在她手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去之后以咒焚之,为那在外头奔忙却死于他手的门中大夫出口恶气、报了这血仇。
古神医死了,刑部这边还挺可惜的。
还以为能挖出些有用的消息,没想到凌西王派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嘴硬。
只是没两天,朝中大臣的心思都不在这些琐事上了,因为天气回暖了一些,而边关大战已不能等,如今粮草都已备好,陛下遣将出发,应对北庭。
陆老将军门下首将被点为兵马大元帅,此人有多年征战的经验,另外萧镇关和萧文愈也都在征战之列,开始准备动身出发。
大军出发之前,萧云灼还见到了那位颜军师。
也知道此人乃是二哥的师父。
“萧文越年纪还是太轻了些,虽是个好苗子,可还需教导,所以我作为他的老师,此番要领着他一起前去,我本以为自己还能多活些年头,如今瞧着,这一去只怕再难归来了……”颜无觉有些叹息,“若将来老夫死了,陛下肯定要为老夫厚葬的,只是还望门主到时候为老夫以及先师立下一牌位,送回师门供奉……”
自打萧云灼那能辨阴阳的消息传出去,他就猜出,这人多半就是传说中的新门主了。
不过这辈分和年纪差得太大,让他也有些抹不开脸过来拜见。
但也不能总躲着,就比如现在,他要是再不老老实实地出现,死后都无颜见先师了。
“这是自然的。”萧云灼也点头应着,结果颜无觉递过来一张薄纸。
上头写着他以及他那过世的师父姓名、八字以及生平,将来也好记载在他们神隐门的门徒、徒册中。
“本来老夫是打算带着那小子一起过来,给门主磕个头,也算正式入门,可那小子一听,气得比牛还倔,死死瞪着老夫,吓得老夫不敢强求,所以……老夫徒弟那一跪,我替了吧。”颜无觉也很无奈。
“……”萧云灼也能想得到,二哥现在肯定要气死了。
那人本来就倔,人也傲气,让他给她这个妹妹下跪,只怕他宁愿砍断一双腿。
“好。”萧云灼也干干脆脆的应着。
入门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过颜无觉……看着很是仙风道骨,他的跪……一般人真的不敢受,所以萧云灼琢磨了一下,直接将人带去师父坟前了。
师父也是门主,跪谁都一样。
颜无觉也有些诧异,但很明显, 舒坦多了。
萧云灼年纪太小了,他是有尊重的,但老脸着实烫得慌……
……
很快,大军出征。
萧家一门,父子四人,走了三个,萧文愈出战理所当然,只是让人没想到,那一向没什么好名声的萧文越竟然会是颜无觉的传人,一时,京中人等都不知要如何形容萧家了。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这一去,是生死不知。
朝臣们对萧云灼这个司天台少监大人,也都温和许多。
突然发现,只是让萧云灼当个官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人家一家子几乎都去战场了,除了那个才十来岁的小娃娃没去,就连刚定亲的萧家长媳,都追随大军去了边城,这般牺牲,谁家能比得上。
……
萧文愈临走之前交代了许多,但萧文越却并未多言。
“小妹对你最是操心,你怎么也不多留些话?”萧文愈骑着马行在萧文越的马车旁,“不就是觉得比小妹矮了一头么,这有什么?”
刚才他也听颜无觉说了几句,总算是明白其中缘由了。
萧文越白了他一眼:“死了自有遗言。”
“呸呸呸!你少说这些丧气话!”萧文愈立即狂躁几分,“这一仗也不知道要打多久,就算打完了……听说边关守将年纪也不小了,这老一辈的总要退下来,陛下是有意让咱们一家子守关的,若是如此,以后与小妹可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了。”
萧文越岂能不知?不过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让他和大哥那样磨磨叽叽说出那些酸溜溜的话,他是做不到。
至于颜无觉的来历……其实拜了师之后,他也早猜出来了。
他们都觉得他生气自己又低了妹妹一头,但他之前也不是没输过,论书法论学识,他哪一样就能赢了?如今再输,本也是情理之中。
他就是不喜欢,一脸晦气地告别。
……
大军出发没过多久,京中又得到消息,凌西王反。
京中气氛凝重,朝廷虽然提早做了准备,可当凌西王真的做下此事时,陛下还是怒骂一通。
而这凌西王召集了不少势力,甚至勾结高罗属国,一时竟也占了不少便宜,乾和帝日夜难安,过了数月,乾和帝改夷顺大公主为乐平公主,和亲高罗,以缓解高罗局势。
与此同时,北庭战火更重,双方都休养生息多年,兵力强盛,故而胜败之数参半,只是边城百姓苦不堪言,风雨飘摇。
而大魏境内,这日子也水深火热。
自入夏后,便少雨,遇上了罕见的大旱之年。
萧云灼虽然提早预测了,可即便如此,旱情难解,秋日无数百姓的田产颗粒无收,民间哭嚎一片。
乾和帝数月之内都衰老了好几岁。
“萧爱卿,朕记得你手中有一把九霄琴,听闻此琴有求雨之能,不知以你的能耐,可能将朕之诉求上告于天?”乾和帝无奈之下,已经打算祭天求雨了。
也在萧云灼的预料之中。
“可以一试,只是强行降雨有违天意,只怕有碍陛下寿数。”萧云灼实话实说。
当然,也可以有碍她的寿数。
不过她和当年那个用九霄琴强行求雨的先辈不同,楚门主孤身求雨,全靠神隐门血厚为他支撑,可如今神隐门本就凋零,她自己用阴德的地方也多,孤身求雨肯定是不行的。
但她在民间有声望,又有陛下出面的话,到时候便是万千百姓一同诉求,自然也就不损伤她什么了,至于对皇帝来说,有没有影响……她也不敢保证啊,还是要提前说清楚,再看他愿不愿意做了。
果然,乾和帝一听,纠结了。